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二十三章 佳人家人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7741

一路小跑至王府,幾名侍從見到順王從頭濕到尾的樣子不由得暗暗一驚,忙惶恐著湊過去撐傘。

正趕上永明公主要出府,永明微微躬身行禮,瞧著這二人狼狽的樣子,好心提醒道:“殿下要當心身體,這種天氣十分容易得傷寒。”

順王略微點頭,見她這個時辰還要出門,有些奇怪道:“夜色已黑,公主這是要去哪?”

永明瞧了一眼身旁的侍女,順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這名侍女並不是自己府中的侍女,衣著打扮竟是一名宮女,又聽她輕聲道:“安定娘娘請我前去安定宮赴宴。”

安定娘娘是六皇子慶王的生母,原名柳茹舒,誕下皇子後皇帝賜名安定,移居安定宮。如今都差人跑到順王府來請永明公主前去赴宴,想必是等的有些焦急了,順王不成想,連慶王也有與魯國結親的想法。

順王了解他的父皇,魯國是遲早要滅的,不光魯國,齊國、梁國、北燕都是要被滅的,他一統天下的心別人不知道,常年征戰的順王會不清楚?

和誰結親又有什麽幹係?

沒有說些什麽,微微點頭,便跨步走向自己的院落,王若渝欠身行禮,也跟著離開了。

適時,楚沉夏正在窗外看著順王小跑進自己的房間,雨水夾著雷聲不斷地襲來,他一瞬間便有些恍然。那一年,也是這麽一個天氣,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翻身下馬興衝衝地抓著兩包青梅衝進家門。

不敢再想下去,回身便把窗子合上了,近幾日,廢太子似乎消停了些,金城沒出什麽大事。

不過楚沉夏明白,這是大風前的平靜罷了,不知道之後的血雨腥風又會是怎麽一個場景?

慶王似乎對斷掌案沒有分毫進展,頓時猶如燙手山芋,此刻正尋人來接過這個燙手山芋,正巧早朝時有大臣推薦順王旁審,以助慶王一臂之力。

慶王十分欣喜地應允,將這樁案子移給順王,自己便著手別的事去了。

順王也正頭疼非常的時刻,有個江湖人士聲稱能助順王破案,也搬進了順王府。

對於他的出現,楚沉夏顯然是十分震驚的。兩隻眼死死盯著坐在對麵的人,被盯著的人卻視若無睹地捧著一杯熱茶,細細啜著。

一杯茶吃完了,又伸手去拿茶壺,楚沉夏劈手奪過茶壺,沒好氣道:“你來湊什麽熱鬧?”

景旡無奈放下茶杯,搓搓冰冷的手,哈了口氣道:“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再說我是為殿下排憂解難來了。”

“你能有什麽辦法?”楚沉夏瞟了他一眼,指尖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凝重道:“這件事要你比想的複雜的多。”

景旡無所謂一曬,道:“能有多複雜?不就是一樁殺人案。”

“不知所謂。”楚沉夏斥道,起身走到窗前,聲音低沉道:“你以為這裏的花就是花,樹就是樹,人便是人嗎?”

景旡拚命搓手,忍不出大笑道:“你幾時變得這麽憂心忡忡了,簡直不像從前的你了。”

楚沉夏回身見他穿著厚實的外袍,臉上卻沒有一絲血色,風從窗子裏竄進來,他不由得渾身一顫。

將窗子關好,重新坐下來,有些狐疑地看了他兩眼,問道:“什麽時候那麽怕冷了?”

景旡一怔,搓著的手一頓,眼神竟黯淡下去,但一瞬間後又明亮了起來,嗬嗬笑道:“是啊,這天氣真的是冷的很。”

“我勸你還是不要摻和進來.....”話才剛剛開頭,清脆的敲門聲便響了起來,開了門,侍從進來道明來意。

原來,順王不知從何處知道了今日是半容的生辰,執意要在王府擺上一桌,請些熟悉的人為她慶生,也請新來的幕僚景旡前去。

永明姍姍來遲,一掃周圍,見他們都坐好了,卻發現空位了,有些尷尬地怔在原地。

順王抬起眼笑道:“還以為公主不來了,便將公主的席位讓給新來的幕僚了。”

笑完馬上吩咐一旁的下人道:“快再去設一個席位。”

永明目光落在景旡臉上尷尬的神情又增加了一分,今日這般處境被好友見到著實令人尷尬上幾倍。

景旡“騰”的一下起身,讓出席位恭敬道:“公主請,是我冒犯了。”

楚沉夏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竟然還有如此一麵?印象中的他從來也沒個規矩。

永明勉強笑了笑,顫顫坐下,適時新增的席位也設好了,看著景旡入席,心裏的尷尬才稍稍褪去。

順王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半容道:“半容姑娘,本王敬你一杯,祝你生辰快樂。”

半容卻眼神飄渺著,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順王微微皺眉又叫了一聲,半容這才“啊”的一聲抬起頭來。

忙抓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淡淡道:“多謝殿下。”

順王舉在半空的手一頓,對她今日的表現有些莫名其妙,嗬嗬一笑,也跟著一飲而盡。

眼風掃到她臉上,儼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明白她為何心情不喜,但想到今日是她生辰,便勉力推動氣氛道:“今日天氣不錯,不如我們每人吟詩一句,就以家人為題如何。”

此言一出,竟是一片寂靜,無人附和,順王倒是有些尷尬。

楚沉夏一怔,借著飲酒的姿勢來掩飾略微沉重的臉色,景旡倒是沒什麽表情,隻是也看不出有多喜悅的樣子,永明看著一王府的人想到自己的父皇遠在千裏之外,心情可想而知,王若渝向來沒有什麽神色,也沒有說話。

順王注意到眾人的表情,也有些後悔自己的提議,於是幹咳了一聲道:“我說的佳人,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中的佳人。”

景旡笑道:“我倒是也知道一句與佳人有關的詩,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穀。”

順王瞟過來一眼,神色略微有些不悅,說道:“這後麵幾句詩你細讀了嗎?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她不過是一個戰亂時期被夫婿拋棄的可憐女子,怎能是我所指的那種佳人?”

“殿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她出身良家,然而生不逢時,因為戰亂,位居高位的兄弟慘遭殺戮,丈夫見她娘家敗落,就遺棄了她,新娶了一個美貌的婦人。盡管她流落無依,可她並沒有被不幸壓倒沒有向命運屈服。幽居空穀,與草木為鄰,立誌守節,宛若山泉。這樣一個讓人同情又讓人敬佩的女子怎麽就算不上是一個佳人呢?”景旡極快地說完這番話,卻字字清晰。

在座的幾人都十分認真地聽他說完,眼神中也流露出不少讚同,就連順王也不住點頭。

唯獨半容,從頭至尾便沒有抬起臉,始終處於放空狀態。

大家似乎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都怔怔地看向她,她意識到周圍的目光,忽然想到什麽猛地一抬頭,倒把大家嚇了一跳。

半容緊接著站了起來,有些不安地說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順王原本想挽留,但見她著實打不起精神來,隻好作罷,再飲酒時,頓時覺得無味的很。

眾人草草地吃完了這段飯,各有心事地回了房。

選在這個氣氛慶祝,確實有些不妥當,不說連日王府忙得不可開交,就是當事人也沒有多大的興致。

景旡打趣道:“順王對那位半容姑娘可真是不一般啊。”

楚沉夏彎腰撥弄他那兩盆花,搖搖頭:“你看這每盆花都長的不一樣,我對這些花都很不一般,可是說到底,它們對我來說終究隻是盆花。”

“你這指桑罵槐的本事是越來越高了,我倒是想看看將來哪一個女子能做的了你楚沉夏的妻子。”景旡抱胸肆意取笑著。

楚沉夏擺弄好花盆,起身道:“說說你打算如何破案。”

“這個嘛...”景旡眨了眨眼睛,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好,我等著看,到時候可別臨陣脫逃啊,你拍拍屁股就走人,丟臉的人可是我。”

景旡翻了翻那白眼,沒好氣道:“這又關你什麽事了?”

“認識一個騙子還不夠丟臉的?這讓我以後怎麽在殿下麵前抬起頭來。”楚沉夏學著他的樣子眨了眨眼睛。

“好啊,好久沒打,我的筋骨都有些發癢了。”景旡話音未落,帶著疾風的掌便劈向了他。

楚沉夏未有準備,但是一閃身便避開了,回身也是一掌,搖頭取笑道:“幾日不見,慢了許多,這位大俠,身子骨不行就早點退出江湖吧,江湖太凶險,不適合你。”

景旡目光一緊,咬牙道:“廢話少說,看我新練的劍法。”

楚沉夏見他劍氣襲來,身旁又無劍,一下子跳下亭子,拾起一根棍子當作防身的武器。景旡緊跟不舍,劍氣忽左忽右地襲來,動作快到讓人看不清,楚沉夏被逼到牆角,反身借力在牆上連行三步,又跳進了亭子。

來不及回頭就已經感受到景旡的劍氣從背後襲來,一個矮身打滾,再抬頭,自己的那幾盆寶貝已經被“分身”了。

楚沉夏氣道:“好你個景旡!”

景旡收起劍背在身後,得意地笑道:“說到底,它們對你來說隻是終究隻是盆花啊!”

見他用自己說過的話諷刺自己,微微一怔,極快地在他還未意料的情況下出了手,結結實實的一掌打在了景旡胸口。

楚沉夏見他喉結滾動,心知必是下手太重了,忙趕過去抓他脈門,卻被他一把甩開。

“小小一掌,有什麽的。”景旡強吞下胸口翻湧而來的血,故作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楚沉夏緊盯著他的眼睛,道:“牙齒都紅了。”

景旡隻覺得頭昏地炫,眼前也有些模糊,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麽,隻好訕訕問道:“什麽?”

還未聽到麵前的人回話,手便被人牢牢扣住,感受到他搭在自己的脈搏上,深知來不及了,於是也沒有推去他,以免加深他的懷疑。

楚沉夏眉頭鎖了又鎖,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麽氣息?我還從未...”

景旡將手飛快地抽離,佯裝取笑道:“說了我沒事的,你還不信,就算我有事,你能看的出什麽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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