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方

印溪

第二百二十八章 秘事

書名:醫心方 作者:印溪 字數:6078

解憂這目光,景玄是,然雖是,他卻隻作不知。放手?怎麽可能放手?

她知不知道,他費了多少力氣,才將她牢牢禁錮在身邊?

當初原是狠下了心要放她走的,解憂卻在先私自逃出龐城,狠狠地駁了他的麵子,難不成她以為,他仍會像從前那樣放她走麽?

“聞雀入夜則盲,人有如是者,亦名為‘雀盲’。”

解憂掃眉一笑,盡量裝作沒有方才之事,轉而說起眼下的事情,“或有人言,令雀盲人至黃昏時處,打令驚起,雀飛乃咒曰,‘紫公紫公,我還汝盲,汝還我明’,如此****暝三過作之,眼即明,曾試有驗。”

“然實乃巫師巧言欺人,妄也。”

解憂搖頭,頗為慨歎,“秦越人雲,信巫不信醫者,不治也,甚善。”

景玄瞥她一眼,“憂憂通巫卜,不意不信巫。”

雖然說得驚訝,聽語氣卻沒有丁點驚訝。

都說楚地巫風重,可連他自己都不信,解憂又憑什麽要信?

當不能為人帶來平安和福祉時,神明也就失去了被人信奉和膜拜的價值。

“憂略通其術,願為婢子診治一二。”

解憂也選擇略過之前的問題,一雙素白的小手扶在窗欞上,溫和的眸子裏蘊著救世濟人的光芒。

這樣的神態,如清風朗月,潔淨得沒有一絲汙染。

景玄恍然,這樣的解憂,才該是記憶中那個他深深迷戀著的女孩子,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戀上的是麵前這個完整的少女,不僅僅是她淡泊高潔的模樣,亦有她的痛苦,她的任性,甚至她的心計,她為人鄙棄的手段。

都成了他想要保護的東西。

這樣的感受,真是奇怪呢……“雀盲雖非頑疾,然令人不便,乞憐之。”

解憂彎了彎眉。

眉峰輕輕一攏,仿佛遠山凝黛,漫起一層渺渺霧氣。

雀盲就是夜盲,可夜盲沒有那麽簡單。

夜盲初起,僅僅令人不能夜視。

還稱不上多少不便。

但病情再行發展下去,視野亦會慢慢變窄,漸漸縮成小小一個圓圈,再到後來,便索性什麽也了。

一個失了明的低賤婢女會得到怎樣的結局,這是不必細想的。

所以解憂這不僅是為人醫一雙眼,亦是救人一命。

“憂憂心善。”

景玄撫了撫她窩在肩下的小髻,將上麵一支玉笄扶一扶正,“去罷,將遣醫師送藥。”

“一味蒼術便可。”

解憂低眸。

似乎隻有在說到事情的時候。

他們之間的關係,才會變得不那麽複雜。

…………黃昏時分,院中一株兩人高的樹下,果然磨磨蹭蹭來了個少女。

少女一身粗麻衣裳,又黃又舊,頭上也隻一支荊釵。

因為夜視不佳,她手中還有一支竹杖,一路摸索,一路磕碰,才到了樹下。

她還算白淨的臉上。

已被樹枝刮出了一道道血痕。

細細回憶了一下旁人教授的法子,少女舉起竹杖,遲疑地拍擊著樹梢。

樹上歇宿的雀鳥受驚,“撲棱棱”

飛起。

不時“唧唧啾啾”

,驚恐地鳴叫。

少女咬咬唇,忙棄了竹杖,雙手在胸前交握起來,埋下頭,極虔誠地低聲反複嘀咕那咒語。

“紫公紫公,我還汝盲,汝還我明……”

“我還汝盲,汝還我明……”

一聲又一聲,如同夜梟淒厲的啼鳴,聽著令人心碎。

少女說了幾遍,估摸著也該夠了,才慢慢俯身摸索了竹杖,“篤篤”

拄著要走。

“留步。”

“何何人……?”

少女轉過身,無神的眼中漫著驚恐,這個時候,院角的樹下怎會還有人?

人們常說,這木下有鬼,難不成她撞上了鬼?

但……現在還是黃昏,她隱約能東西,麵前是個模模糊糊的人影,白衣墨發,可不是鬼影麽?

解憂無語地前嚇得直哆嗦的婢女,和緩了聲兒道:“我乃夫人,不必驚恐。”

“夫夫人?”

少女非但沒有安穩下來,反而更害怕。

聽聞這位年輕夫人驕縱得很,她說一,景玄絕不會說二,若是惹惱了她,那可真是比撞了鬼還可怕。

“聞小婢有疾,憂略通醫術,可為婢子診治。”

解憂懶得理睬少女奇怪的反應,索性直奔主題,“吾乃醫憂,楚墨之醫也。”

“醫……憂?”

婢子將信將疑地霎了霎眼,她依稀記得,當初她求問同伴治病之法時,曾有一人說,這等怪病,先前那醫憂最能治了。

那醫憂就是眼前,自稱“夫人”

的女子?

“然也。”

解憂盡量柔和聲音,使自己說的話聽起來耐心,且可信。

婢子很單純,聽解憂這麽肯定,不再多想,歡歡喜喜地將解憂迎入了自己低矮的小屋內。

屋子有十名侍婢所居,內裏是大通鋪,雖然擁擠了些,但裏麵整潔幹淨,給人清爽之感。

解憂笑了笑,這笑容落在其他侍婢眼中,簡直驚若天人。

藥是之前便備下的,濃煎的蒼術湯劑,氣味辛香,並不苦,因此侍婢很聽話地一飲而盡。

解憂問清她確有視野縮窄之狀,取了銀針在手,將針尖小心翼翼地刺入目窗**,從皮下滑入絲竹空,隔了一會兒,又另取一針,如法從絲竹空刺向瞳子髎。

婢子忍著輕微的刺痛,不敢亂動。

其餘的婢子們,則偏過了頭,不敢再/br>施針畢,解憂留下幾句好生歇息的話,告sù她明日自會有人送藥來,也不受她的謝,袖起手走了。

行至屋角廊下,解憂步子一頓。

一男一女的低語從暗處傳入耳中,在安靜的夜色裏,顯得尤為刺耳。

解憂忍不住停步傾聽,那女子似在哭泣,“嚶嚶”

聲中不時抽噎,偶爾能聽到什麽“妾有孕矣,為之奈何”

的哭訴。

解憂斂眉,難不成是這哀郢院中的哪個侍婢,趁著近來景玄不在,與人私_通?

“何人?!”

一聲冷喝打斷了她的思索。

解憂一僵,夜色中聽得劍破開風的聲音,和劍刃的幽光,心頭一緊。

檗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揮劍格去刺向解憂的那一劍,陰沉沉地道:“隗,此乃夫人。”

“啊……夫人……”

女子的聲音由抽噎變為驚恐。

解憂這一回聽出來了,這個聲音,是越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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