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著玉如意坐著的趙敏熱心地把玉如意的水杯滿上水，又問王昊：“你的水杯呢？”
王昊頭也沒抬地翻看著病曆：“我等會兒自己去接水。”
“他喝茶，要接燒開的水。”玉如意指著王昊放在旁邊的水杯對趙敏說，“剛才接水的人多，水沒燒開。”
趙敏瞟了一眼飲水機：“現在燒開了！”
話才說完，趙敏已走向王昊放水杯的地方。
玉如意環視了一眼辦公室，醫生護士都已圍著巨大的長方形辦公桌坐妥。
見值班護士已經打開了交班報告，玉如意回過頭，正準備催促趙敏動作快一點，卻看見坐在過道邊的陳黎看似無聊地抄著手，等待交班，卻慢慢地把腳伸到過道上。
看見笑嘻嘻地端著水杯走近的趙敏，玉如意突然醒悟過來，還沒來得及張開嘴，趙敏被陳黎的腳一拌，已“啊……"的一聲，撲倒過來。
玉如意飛快地伸手去扶趙敏，趙敏手中的水杯卻在慣性的作用下飛到玉如意的麵部。
王昊把玉如意往旁邊一掀，敏捷地接住了水杯。
等倒在一塊兒的玉如意和趙敏狼bèi地爬起來時，王昊已走出了辦公室。
蒲主任揮手吩咐人拖去地上的水漬，並嚴厲地訓斥趙敏：“做事要小心謹慎！說過多少次了？！”
趙敏委屈地回頭望望，正撞上陳黎厭惡的目光，陳黎狠狠地瞪了趙敏一眼，厲聲說道：“做什麽都冒冒失失的！”
看到王昊已經走回來重新坐好，蒲主任衝值班護士揚揚下頜：“交班！”
玉如意仔細打量著陳黎，陳黎對如意擠出一個笑容便慌亂地移開了目光。
再看看坐在身邊的王昊，王昊卻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靜靜地聽著護士念交班報告。
難道王昊真的不知道真相？玉如意滿腹疑竇地看著王昊的表情。
王昊突然瞪了玉如意一眼。
玉如意趕緊收回目光，坐正了身子。
查房的時候，玉如意像往常一樣，一邊為病人做體檢一邊匯報：“心肺正常，腹平軟，肌力正常，病理征陰性……”
王昊隻是看著，卻沒有像以往那樣驗證。
見蒲主任點了頭，玉如意才忐忑地走向下一個床的病人。
直到查到一個腹水病人，玉如意連叩兩次都不太確定移動性濁音是否陽性？玉如意求救地望向王昊，劉星卻自告奮勇地出手驗證：“移濁陽性！”
玉如意孤疑地看著王昊，突然發現王昊垂著的手背上有一塊紅腫，驚呼：“你的手……”
剛打算仔細看看，王昊卻後退一步，不耐煩地避開玉如意：“做好你自己的事！”
玉如意垂下眼眸，再也不敢吭聲。
查完房，在回辦公室的走廊上，劉星對王昊說：“要不，今天這兩台手術就我和如意上，我做完了再下班？”
王昊固執地說：“我多戴雙手套就行了。”
“胡鬧！”蒲主任疼惜地看著王昊，“被乳膠手套一摩擦，萬一破皮了呢？”
破皮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一點燙傷嘛！玉如意正腹誹著，蒲主任突然轉身看著她：“你趕緊去做準備，等會兒上手術！”
“是！”玉如意加快腳步向辦公室走去。
蒲主任對王昊和劉星說：“王昊今天去上門診，劉星昨晚上了夜班，該休還是去休，我和如意上手術。”
王昊竟然沒有反駁，乖乖地去了門診部。
能和蒲主任一起上台手術，玉如意別提多開心了！
在等待麻醉起效的間隙裏，玉如意躍躍欲試地站在手術台前，眼睛笑得像兩輪彎彎的月亮。
蒲主任笑著說：“別高興太早，動作不規範我要打手的！”
如意調皮地歪歪頭：“打就打唄，我不怕！”
“不怕？！你知道我的名號不？”
“蒲一刀！不但病人這麽叫你，同事也這樣叫，我小時候就知道啦！”
“就知道這點？”
玉如意咯咯地笑：“以前的學生都叫你秦始皇！”
“你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不？”
“說你行暴政唄，專橫、武斷、愛罵人……”玉如意笑著問，“我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
“那是你沒有和他上台做過手術。”陳麻師笑，“蒲主任眼裏見不得任何瑕疵，罵起人來一點都不留情麵，張貴紅剛入行的時候，一聽說要和他上台，緊張得飯都吃不下。”
玉如意好奇地問：“王昊呢？他被罵過沒有？”
蒲主任笑：“你想要什麽答案？是希望他被我罵呢還是希望他沒被我罵過？”
“當然是真實的回答囉。”玉如意笑著說，“一想到他那麽囂張的人也有被罵的時候就覺得很好玩。”
手術室的人包括陳黎都被逗笑了。
“他哪裏囂張了？”蒲主任逗著玉如意，“我怎麽看不出來？”
陳麻師笑著說：“可能是被王昊罵了唄！”
“我情願他罵我！”玉如意委屈地說，“他雖然很少罵人，但老是陰沉著臉或突然瞪你一眼，比被罵難受多了！”
蒲主任笑：“那小子居然敢瞪你？以後他瞪你一眼，你就瞪他兩眼！”
見陳麻師示意麻醉已起效，玉如意開始消毒：“我才不瞪他，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陳麻師哈哈大笑：“你分明是不敢！”
蒲主任拿來手術巾，和玉如意一起為鋪在病人身上：“我以後好好修理修理他！”
“別！”玉如意趕緊申明，“我是說著玩的！”
“不讓我修理他？他以後還瞪你咋辦？”
玉玉意調皮地說：“我不看他不就行了？他瞪了也白瞪！”
蒲主任忍俊不禁：“以前經常指使著王昊做這做那的玉如意也有忍氣吞聲的時候？”
再次用酒精擦拭切口處皮膚後，玉如意壓住切口頂端的皮膚，一刀劃下去：“我那是尊師重教，不是忍氣吞聲！”
“嗯，”蒲主任點點頭，“一氣嗬成，深淺合適！看來王昊教得不錯！”
玉如意一邊熟練地分開肌肉剪開筋膜一邊吹牛：“那是！沒有一點底氣，豈敢在您老麵前班門弄斧？”
蒲主任用鉗子提起腹膜：“才表揚一句就得sè了？”
玉如意精準地拿起另一把鉗子將那一小段腹膜固定，再小心翼翼地從兩把鉗子間將腹膜切開：“這叫自信好吧？”
“嗯，要緊的就是沉著冷靜！”
玉如意又開始吹牛：“越是到了緊要關頭，我越是沉著冷靜，蒲爸，不，蒲主任，怎麽樣？我可以吃這碗飯吧？”
看著玉如意輕巧地找出闌尾，蒲主任的眼光柔柔的：“以前聽燕子罵你話多，臉皮厚，看來還真沒冤枉你，哪有自己表揚自己的？”
玉如意嘿嘿地笑：“人家毛遂都可以自薦，我們現代人為什麽還要將自己的能力藏著掖著？那不是活倒退了嗎？”
“從來不知道如意的嘴巴這麽油。”趙敏笑著說：“和王昊上台咋就一聲不吭呢？”
“那是我不想說而已。”
陳麻師笑：“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啊？”
蒲主任好奇地說：“真的嗎？你們是從小就在一起生活的，和他上台還會緊張？”
玉如意哼哼唧唧地說：“小時候是小時候，人長大就會變的嘛。”
“知道害羞了？”蒲主任一邊為玉如意暴露切口一邊點頭，“嗯，女大十八變嘛！”
“我才沒變呢！”玉如意熟練地鉗夾、切除，“如果說我是十八變，他就是三十六變！”
“啊？不是七十二變嗎？”蒲主任故作驚訝地說：“我可聽說豬八戒是七十二變的喲！”
玉如意笑：“那是你說的哈，我可沒說他是豬八戒！”
蒲主任有些意外：“你不想說他還是不敢說他？”
玉如意避而不答，得意地指著縫好的荷包讓蒲主任看：“可以不？”
“漂亮！要在古時候啊，女紅這一關你算是過了。”蒲主任指導說，“光好看不行，線結要紮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