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幹淨整潔的餐廳，兩位老人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不停地四處張望。
如意和雲霞找了一個相對寬敞的地方，照顧兩位老人坐下。
九齡則匆忙地去打飯。
看著豐盛的飯菜，老人驚訝地不敢動著：“過年都沒有吃過這麽好的菜呢，得多少錢啊？”
九齡說起慌來也麵不改色：“一塊錢一份。”
“一塊錢？”兩個老人明顯不相信。
“這是醫院內部的餐廳，所以隻象征性地收一點錢。”如意不知道這是自己今天第幾次撒謊了，雖然有點不安，心裏卻是歡喜的。
“我們都不是醫院的人。”老太婆有些過意不去，“這怎麽好意思？”
“因為你們是好人啦。”雲霞會意地瞟了如意一眼，笑著說，“好人有好運。”
“你們心腸真好，菩薩保佑你們。”
“吃飯吧！”如意催促著，“下午一上班，我們就去找劉教授。”
看到劉教授上班後，幾人瞅了個空溜了出來。
如意和雲霞在外麵陪著兩個老人，九齡拿著處方去找劉教授。
原以為這幾分鍾就搞定了，事情卻並沒有那麽簡單。
劉教授大約五十歲左右，中等個兒，國字臉，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看見九齡進去，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劉老師。”九齡把老太婆的處方遞給他。
瞟了一眼處方，劉教授立刻就變了臉：“什麽意思？！”
“請劉老師幫忙改少一點，他們沒有那麽多錢。”九齡討好地笑著。
“是你什麽人？”
九齡老老實實地回答：“不是我什麽人。”
“那你多什麽事？！”
“我們上午下班的時候看見那老頭背著老太婆躲在那裏哭――那麽大年紀的人了，看起來好可憐……”
劉教授瞥了一眼九齡身上的工作服，挖苦道：“你咋個不去搞慈善？”
“劉老師，他家在農村，來這兒要坐幾個小時的車，平時有什麽不舒服就在鄉村醫生那裏拿幾粒藥吃了就算了，這次見病情老是沒好轉才下了決心來城裏看病，賣一個豬的錢單做檢查就用了多半……”
“你是責備我嗎？”劉教授板著臉說，“現在醫患關係這麽緊張，你還不懂各項篩查的重要性嗎？”
“劉老師，小聲點，病人就坐在外麵的候診椅上，他們並不知道有些檢查是不必要的。”
劉教授聽到這裏更火大：“他們都沒有說什麽你還――出去！”
“你本來就不對！”九齡有些沉不住氣了，“一兩種藥就可以搞定的事你開十種藥，就算沒問題都會吃出問題！”
“你小子連開處方的資格都沒有憑什麽職責我？成心找事是吧？”劉教授盡量壓製著火氣，指著九齡，“看在你是實習醫生的份上，馬上給我滾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改不改？！”九齡的忍耐已經達到了底線，他使勁地把處方拍在辦公桌上，憤怒地盯著劉教授。
聽到拍桌子的聲音後，雲霞驚恐地看著如意。
如意佯裝鎮定，笑著對兩個老人說：“劉教授可能很忙，我再去催催。”
如意對雲霞丟了個眼色：“你要好好地陪著他們喲！”
“你想幹什麽？！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意一進門就看見劉教授指著九齡的鼻子訓斥，“我記得你，在急診科和病人家屬打架鬧得整個醫院都知道，你不是被醫院警告處分了麽？你是不是不想畢業了？”
九齡正要開口，如意連忙阻止了他：“劉老師，我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請你幫個忙而已。”
“幫不了！”劉教授冷冷地說。
“他們真的很窮……"
“我隻管看病，他們有沒有錢和我沒關係。”
如意和九齡對視了一眼，故意說給劉教授聽：“要不，我們去請主任幫我們改一下?”
劉教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過處方，撕毀後扔進垃圾桶，傲慢地望著他們，“跟我鬥？你們還嫩了一點！”
九齡和如意都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出，對視了一眼後就垂頭喪氣地走出了診斷室。
“怎麽跟病人交待？他們認定了劉教授！”
“先回科室吧，走了這麽久了，萬一老師們忙起來找不到我們，又要挨批。”
“可是……”
“找個借口，把他們安置好，慢慢想辦法。”
“你們剛才去哪兒了？”李彥一看見他們就埋怨，“剛剛才搶救了一個藥物中毒的病人，還有一個需要清創縫合的……"
“大西街一中門口，車禍……”護士長手裏拿著電話衝這邊喊。
看著謝醫生匆匆跑出醫生辦公室，李彥後退一步，小聲說：“該你們去了！”
如意對望著她的九齡說：“去吧，我和雲霞去做清創縫合。”
“病人在哪裏？”如意看著李彥。
李彥把她們帶去治療室就迫不及待地閃了。
“你一個人可以處理吧？”
雲霞點點頭：“你想幹什麽？”
“我去臥底！”如意湊近雲霞耳邊說，“掩護我！如果老師們問起，就說……"
“我知道！”雲霞興奮地雙眼發亮，“你放心地去吧！”
如意脫下工作服，混在候診的人群裏，安靜地坐在劉教授的診室外麵，密切地注意著人們手裏拿著的處方。
劉教授很狡猾，那些衣冠楚楚的城裏人的處方都不算太離譜，最多撿一些貴藥開，藥品種類也不算太多。
終於看到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處方，病人看見如意緊盯著她，逃似的快步走了。
如意有些泄氣了。
一個病人進去了。
又一個病人離開了。
沒有找到能一招治敵的那種處方。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如意有些心急了。
也有些動搖：劉教授或許已經良心發現了，自己這樣做究竟合不合適？
一個滿身油漆汙點的中年男病人進去了。
又虔誠地拿著處方出來了。
如意的目光落在他手裏的處方上：兩張處方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如意連忙走過去：“大哥，請你把處方給我看一下，可以嗎？”
男子爽快地把處方遞給她。
上麵的藥和老太婆那個幾乎一模一樣，如意小心地問：“你也有高血壓？”
“是啊。”男子歎息道，“一家老小都要靠我養，不治好怎麽得了！”
“是這樣的。”如意的腦袋快速地運轉起來，“我一個親戚也是這個病，我想請劉教授也給我開一份，你在外麵等我幾分鍾可以嗎？幫幫忙！”
男人爽快地答應了。
如意拿著男人的處方直接走到劉教授的麵前：“劉老師，認識這張處方嗎？”
劉教授連忙伸手來抓，如意早有準備，靈巧地避開了。
劉教授惱羞成怒：“你們成心搗亂是不是？”
“我們隻是想請你幫個忙而已。”
“先把這處方給我！”
“你先幫我們開處方！”
“我不接受威脅！”
如意轉過身，作勢要走。
劉教授衝到門口，撲向如意手裏的處方，差點把如意撞倒在地。
如意“啊！”得一聲驚叫。
走廊裏的若幹眼睛都盯了過來。
“你在這裏幹什麽？”
路過的謝醫生快步跑過來，驚訝的看著如意：“你不是在上班嗎？你的工作服呢？”
如意委屈地低著頭，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經過給謝醫生說了一遍。
“混帳！”謝醫生斥責如意，“長幼有序，上下有別，你們怎麽能這樣對待劉教授？！”
“可是……”
“出去！滾回科室！看我等會兒回去怎麽收拾你們！”
如意含著眼淚走出了門。
雲霞看見如意垂頭喪氣地走回來，雲霞知道她出師不利，默默地將工作服遞給她。
九齡為難地說：“那兩個老人還在那邊觀察室等著呢！”
雲霞說：“實在不行就請其他醫生開藥吧？”
“那老頭認定了劉教授。”
“或許他不識字呢？”
“如果有懷疑，他肯定會問人家，穿幫後後果更嚴zhòng！”
看著謝醫生風風火火地走進辦公室，三人立即收了聲。
謝醫生嚴厲地掃了他們一眼，“啪！”地一聲把一張處方拍在辦公桌上：“以後做什麽事情之前要想好後果，不怕死的牛犢子隻有死路一條！”
看著張教授重新開好的處方，三人欣喜若狂，齊聲說道：“謝謝謝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