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川看著驚魂普定的如意：“快到下班時間了，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飯。”
九齡看著身上被滅火器泡沫弄髒的衣服：“我要回去換衣服。”
“動作快點！”雲霞對九齡說，“將就今天下班早一些，我們去幫表姐收拾一下東西，好不？她們科室這段時間很忙，她覺得自己要辭職了不好意思請假。”
李彥猶豫著說：“我也想請九齡幫我看看電腦，我不清楚哪個牌子的好。”
“這樣吧，”九齡拍拍李彥的肩，“你先去看看價位，我下午下班後就陪你去買電腦。”
李彥高興地笑：“說定了喲。”
如意和他們揮揮手，和楚雲川一起去了餐廳。
如意在楚雲川對麵坐下：“你剛才怎麽知道我們科裏出事了？”
“郭總說的，他剛才來門診部會過診。”楚雲川把如意的飯盤推給她。
“你是專門來幫我們的嗎？”如意拿起筷子，撲閃著眼睛看著楚雲川。
“嗯？”楚雲川看了眼如意，堅決否認，“沒有沒有，我是剛好經過那兒。”
“哦。”如意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楚雲川皺了皺眉：“幹嘛這樣問？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啦。”如意認真地說，“如果你是專門跑來幫我的，我會有很大壓力的。”
“幹嘛會有壓力？我是王昊的好朋友，幫你就是幫王昊，應該的啊。”
“話是這樣說，”如意用紙巾擦了擦嘴，“你有你的事，我不能經常麻煩你。”
“你這樣想是不對的！”楚雲川放下筷子，將手肘放在桌上，認真地看著如意，“王昊拜托過我照顧你，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對王昊交待？你是想陷我於不仁不義嗎？”
“沒有，我覺對沒有那個意思！”如意急急地辯解說，“我隻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看著如意那麽急，楚雲川輕輕地牽了牽嘴角，不經意地笑了一下：“你聽說過那句話沒有，‘授人玫瑰，手有餘香‘。”
“隻是……”如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楚老師真是個好人。”
楚雲川佯裝委屈：“你現在才知道我是好人呐？”
“不是的，不是的，楚老師一直都是好人。”看著如意坦誠而稚嫩的笑臉，楚雲川心裏軟軟的，他溫柔地望著如意：“你是一個好孩子。”
“我還是孩子嗎？”如意佯裝思考的樣子逗得楚雲川大笑。
如意吐了吐舌頭，埋頭吃飯。
“你們應該都有我的電話吧？”楚雲川看著如意的目光軟軟的：“以後有什麽事兒要給楚老師說，不要一個人去硬撐。”
“嗯！”如意使勁地點了點頭，俏皮地斜睨了楚雲川一眼，不要嫌我們煩人囉——咦，你怎麽不吃飯？哦，對了，劉老師今天怎麽沒有和你一起？”
楚雲川笑著遞給如意一張紙巾，指了指她嘴角的一粒米飯。
如意臉一紅，連忙接過紙巾擦掉：“不好意思。”
楚雲川拿起筷子：“我昨天晚上才回來，還沒告sù她。”
“回來？昨天？如意撲閃撲閃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去了汶川？！”
“嗯。”楚雲川點點頭。
如意仔細打量著楚雲川：“你，沒事吧？”
楚雲川笑：“會有什麽事？”
“你放心，辜勤那麽好，一定會上天的！”
“嗯？”楚雲川想起了那晚的夢，吃驚地盯著如意。
“我祖祖說的。”如意解釋說，“壞人死了會下地獄，好人呢，就會變成神仙上天哦。”
楚雲川失笑：“你真信？”
如意執拗地說：“必須信！不然，難道他們就真……真的沒有了嗎？”
看著如意迷茫的眼神，楚雲川連忙點頭：“好！信，信！”
如意吃了一口飯：“我查過資料，世上真有很多靈異事件呢。”
“你還去查資料？”
“是啊。”如意理直氣壯地說，“科學家也沒死過，他怎麽可以斷定死後的事呢？”
“那倒也是。”
看著如意吃飯時把薑劃到旁邊，楚雲川好奇地問：“為什麽不吃薑？”
“為……為什麽嗎？”如意摸摸頭，“我也沒想過呃，不想吃就不吃唄，一定要有原因嗎？”
楚雲川笑：“可以沒有原因，不想吃也算原因啦-——你們科裏那事，你沒受影響吧？”
如意眨了眨眼，老老實實地說：“還真有點怕…”
楚雲川小心地開導說：“做醫生呢，要膽大心細。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診斷時不要放過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隻要診斷是明確的，處理起來就不要瞻前顧後，優柔寡斷。”
“哦。”如意應了一聲，又嚴sù地望著他：“楚老師。”
“嗯？”楚雲川抬起頭。
“那個病人……你說我們究竟有沒有錯？”
“原則上沒有錯。診斷是明確的，搶救也及時，搶救步驟及用藥都沒錯，隻是病情發展太快控zhì不了。打官司的話醫院肯定不會輸。病人那方可能是被醫鬧利用了，所以有些不理智。”
“你說原則上沒錯，。”如意仔細思索著，“那應該還是有點問題哦。”
“算是有點瑕疵吧。接診醫生既然懷疑有顱腦損傷，如果及早用藥，不要忙著去做輔助檢查，或許不會出現死亡。”
“那以後碰到這種情況就先把藥用上再說！”
“也有麻煩。”
“嗯？”如意一頭霧水。
“如果沒有輔助檢查結果支持診斷，萬一病人死亡，你有理都說不清，官司也打不贏。醫生隻有先做輔助檢查，才有證據保護自己。”
“啊？這樣啊，那到底要怎麽辦才行？”
“隻能看著辦。所以說行醫仿佛走鋼絲，一隻腳在監/獄裏，一隻腳在監/獄外。”
如意心情有些低落：“希望以後不要遇到這種事。希望每一種病都像書上寫的那樣發展。”
楚雲川笑：“你就天天祈禱吧。但是，如果醫患關係沒那麽緊張，如果病人完全相信醫生，醫生也就敢為病人冒險，就不會產生諸如此類的問題。就像你。”
“我？關我什麽事？”
“因為你家人信任醫生，醫生就敢當機立斷做剖腹產，雖然你媽媽不治，還留下一個你。”
“這樣做不是很正常嗎？”
“如果家屬反咬一口，堅稱是剖腹產手術導zhì了孕婦死亡呢？”
“明明不是呀。”
“做醫生的都懂這個道理，但證據呢？尋找證據需要時間。如果是現在，為了自保，醫生第一時間不是搶救病人而是找全證據，很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母子雙亡。”
“哇哦！”如意拍拍胸口，“好險！”
楚雲川微笑著望著如意：“所以，你的生命是個奇跡，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因為我生命中有貴人啦——醫院的兩個爸爸媽媽，王昊，還有很多朋友，包括你喲，”如意洋洋得意地說：“因為有你們這些好人，所以我的生活充滿了陽光！”
“行了，不要自鳴得意了。”楚雲川看著如意空空的飯盤，“吃飽沒有。”
如意點了點頭，瞟了一眼楚雲川的飯盤，“你吃那麽慢？”
“我又不急，下午不用上班的。”
“那我先走了喲。”如意站起身，對楚雲川揮揮手，“拜拜！”
楚雲川笑著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