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瑜晚夕:夫君,你會嗎

顏四

第72章 他的路,是用程靜翕的婚事鋪就

書名:朝瑜晚夕:夫君,你會嗎 作者:顏四 字數:6971

經過程靜翕的提醒,葉懷瑜混亂不堪的思緒得以重新梳理,視線再次集中暗中探看時,便又瞧出了新的線索來。

而不待他說,程靜翕那邊就率先一步道:“這裏麵隻有那麽幾個人講的不是我大昭通用之語,其餘人基本可以斷定不是從外麵來的。”

黑暗中葉懷瑜的眼中閃過讚許,點點頭道:“確實,如果這麽多人都是從外麵進來的,父親那邊不可能沒有消息傳回。”

“所以,”程靜翕凝神猜測,“他們這次隻是過來探路?”

“不好說,”葉懷瑜搖頭,“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目的也太過單純了些。”

而且,若真隻是探路,為什麽他們能把路探到了這裏來?這裏並不是去上京的必經之路,甚至可以說是繞道而行了。

如果有人說他們目的單純,他是一百個不相信的。

程靜翕問完那句話後可能也覺得自己那個分析太過片麵,便也閉上了嘴,沒再就這個話題發表什麽意見。

一番悄聲討論過後,兩人都明白此時此刻斷不可輕舉妄動,裏麵那幾個人看樣子不過就是先遣兵,殺了其實作用不大,背後運籌帷幄之人大可以丟之棄之,再派多幾個人過來。

離開老宅後,兩人一路摸到了一戶人家,家裏原來的主人白日裏被殺了,屍體橫陳在院落當中,程靜翕忍著身體上的不適,跟隨葉懷瑜往屋子裏走。

“別怕,就算他們最後化成了厲鬼,回來找的也不會是我們。”

程靜翕抿唇道:“可若非是因為我們,他們也不會命喪黃泉。”

葉懷瑜不置可否,沒有出言回應她,而是在鍋灶旁隨手翻出了一些已經幹了的玉米麵饃饃,轉身遞給程靜翕,“將就著吃一些,我們好有力氣回上京。”

程靜翕此時也是饑腸轆轆,就算是給她吃殘羹剩飯想必也能吃出滿漢全席的感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心裏對著老房子念叨了一會後,這才往嘴裏送。

隻是咬下去的一瞬,她差點沒哭出來。

她是餓壞了沒錯,可這饃饃也太硬了些。

正想著,葉懷瑜不知又從哪翻出了一些冷水,心有所感似的舀了一瓢放進她手中,“就著吃,能軟一點。”

程靜翕無聲一歎,隻能硬著頭皮往嘴裏填。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她問,“還要在這等著看這群人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嗎?”

“等也沒用,我們勢單力孤,況且現在即使想往上京傳信都不知該如何傳,通過什麽途徑,還有一點你也知道,”葉懷瑜看了她一眼,語氣變得有些艱難,“老宅中的除了不講大昭通用語的幾個人,其餘的都應該是本土之人,那群人打眼一瞧就知道是平日裏訓練有素的,和臨時征集的大不相同,所以,即使我們知道他們在這裏有異動將信傳回去了,也保不齊消息最後會到了誰的手裏,或者被誰攔截。”

葉懷瑜話裏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十分清楚,上京眼下看似一片祥和,實際上暗地裏卻早有人偷偷連通外敵,否則他們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大昭境內,且身邊還有軍營裏可用的兵將。

他們在京中定然是有內應的。

而這內應尚且沒露頭,根本無從知曉是誰。

程靜翕垂眸沉默,沒有再說話。

其實葉懷瑜心中是有個大致猜測的,可凡事講求證據,況且這種株連九族之事他不可能貿貿然的揭發,萬一弄錯了,將會鑄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他與程靜翕清明回鄉下掃墓之事究竟是誰透露的?

緣何一路過來時沒什麽事情,反倒至離開回京之日在半路殺了出來?他們是如何知道他夫妻二人是何時啟程的?走的又是什麽路線?

葉懷瑜猛地想起白日裏那個突然衝到他麵前企圖襲擊程靜翕的護衛裝扮的男人。

是了,帥府護衛的裏子爛了,被人安插進了奸細!

可究竟是誰能那般神通廣大,竟能將人神鬼不知的送進護衛當中且絲毫沒有引起察覺?

而他的大哥葉懷信隻呆了一日便匆匆啟程趕回,說是京中出現了緊急事務,要他回去商議,臨走前,帶走一半護衛。

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他攜妻兒這一路回去,雖不見得會遇到難以預料的危險,可以防萬一總不會有錯。

然而發生的樁樁件件看似都是那般的碰巧且合理地撞在一起,但誰又能真的確定,那些合理的巧合不是人為而成的?

若這件事真的有他摻和在其中,那麽他究竟扮演的是什麽角色?是主導還是個中間牽線搭橋的?不過以他今時今日在朝中的地位,恐怕不可能光是牽個線那麽簡單。

他一直有意避免與家中兩位在朝為官的兄長有太多交集,若非必要,真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可他們卻三番五次的與他為難,他顧念著親情不與他們一般計較,想不到換來的卻是更多的變本加厲。

一次次讓他陷入危險境地,從前還隻是小打小鬧尚可當作是撓癢癢一般,現在卻是真刀真槍想直接要他的性命,上一回安渠縣剿匪就叫他險些返不了上京,這一次更是差點買一送一搭上了程靜翕的命。

如果說先前那一次他還不太能看得清背後黑手可能是誰,那加上這一次,就足以夠條件讓他給自己一個合理判斷。

被他弄死的那個情報販子定然是給葉懷信傳消息去的。

聽碧兒說在他出門的期間,黑貓大寶曾經來到了他的院子,將程靜翕嚇了個半死,當然拋開程靜翕這邊的弄虛作假暫且不說,大寶出現在他的院子,是碰巧,也不是碰巧。

他當然知道大寶一直被關在廂房當中養著,若非有人開門不小心讓它鑽了空子,它是斷不會自己溜門撬鎖出來的。

那麽究竟是誰開的門,不言而喻。

也許是葉懷瑾和葉懷信在廂房中有過什麽交談,也許是葉懷瑾和別人在那裏麵有過什麽交談。

不過結合那天他在安渠縣那邊的遭遇,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由此也可以確定,安渠縣之前襲擊他們的那一夥人,和葉懷信不無關係。

但有一點還十分可疑,他們收錢辦事,可誰會蠢到把錢都帶在身上而非妥善保管?一個是蠢,三五個甚至一窩人都這樣,就很難不讓人懷疑了。

他們好像有意在告訴他,他們是收了誰的錢的,不過雇主是誰,且自己想去罷!

他以為他們會顧忌帥府眾人而不會將事情做到太絕,畢竟還有妻兒老小尚需養護,可是他錯了,他低估了他們的瘋狂與貪婪程度。

他們眼中隻有自己,其他都是無足輕重的。

但究竟是因為什麽而讓他們突然加快了步伐?因為新帝主理朝政嗎?還是因為前不久發生的那件令滿上京嘩然的集體砍頭事件?

程靜恒讓葉懷瑾做了監斬官,是倚重還是有意?

如果是後者,那催化劑就是它了。

隻是單單他兩個兄長是很難成就這件事的,那麽京中除了他們,還有誰是牽頭人?

那日父親生日壽宴,來的人官職高低參差不齊,他隻知其中多半是站在兄長這邊的,可那都是些擁躉一類的人,根本不足以構成威脅撼動朝政。

葉懷瑜猛地想起一個人來。

他怎麽把她給忘了!

父親生日宴後,她曾在帥府住了那麽久!

慕柔姝,慕家,慕丞相。

葉懷信之所以能在朝中有今時今日的地位,離不開慕丞相的有意栽培。

而丞相大人卻一直不太喜歡葉懷瑾,在他仕途之上也從未給過什麽幫助,葉懷瑾年輕之時很有一股強勁兒,非要靠一己之力闖出一片天地來,然而最後還是被涉世未深的天真所打敗,不得不求助母親,讓她給想辦法。

母親動用娘家關係,給葉懷瑾物色了許多大臣家的愛女,最後相中了袁氏,兩人喜結連理。

據說兩人當時見麵就選在禮部尚書袁大人家中,而那會十分碰巧的,丞相慕大人也在府上小坐。

這其中到底有何關聯,細說起來就多了,人心隔肚皮,誰又能知道表麵劍拔弩張之下,藏著怎樣一顆殊途同歸的心?

也許從很早時候起,有人的心就已經分出了一個枝杈,那枝杈開始很小,可隨著養分不斷供應,枝杈便十分努力地長得越發粗壯,直至枝繁葉茂,蓋過了本心。

六年前,先帝的身子已經漸漸到了暮年,不大能擔得住每日裏的起居安排,有時連早朝都省了。

晃晃悠悠的挺過三年,及至程靜恒登基即位,慕丞相作為輔政大臣肩上的擔子隨之就更重了一些。

先帝臨了點了程靜翕封為嘉悅公主,並做主她的婚事,下嫁進帥府,成為他葉懷瑜的妻子。

在他的印象中,拋開主理國家之事,先帝是個待人十分溫和之人,不太可能做出強買強賣的事來,可他做了。

先帝去時都想了什麽呢?

也許油盡燈枯,連舉手都十分費力的時候,他看著年僅九歲的程靜恒,似乎已經遇見了即將到來的一切。

所以他為他謀劃道路,用了程靜翕的婚事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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