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師徒談心

太乙真人向玄武說明哪吒的傷勢之後，二人合力替哪吒製定出療傷的法子，隻可惜三昧真火非同一般，哪吒用三昧真火傷了心府，加之身上原本的傷勢，二人全力施救也沒能讓哪吒的傷勢痊愈，不過好在第三天卯時左右哪吒醒了過來，守在哪吒身邊的太乙真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師徒二人彼此對視著，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顧慮著什麽，都沒有開口，青龍和玄武見此情況默默退出了淩天殿。

哪吒低沉著眸子，長長的睫毛擋住了漆黑的星瞳，讓人看不出表情，哪吒強忍著胸口出的灼痛，撐著身子坐起，太乙真人眉頭微皺，本想伸手前去扶起哪吒，但矛盾的心卻生生止住了動作。

哪吒扶著床邊的柱子站起身正對著太乙真人，抬眼凝眸，深沉的眸子中帶著些許淚珠，

“師父，抱歉，讓您擔憂了！”

“知道就好！今時不同往日，你的安危不僅關係你自己，還關係著妖族乃至三界的安危，不可再任性妄為了！”太乙真人麵上表情雖然很是平淡，但語氣中的關心卻是怎麽也藏不住的，哪吒心中一顫，噗通跪倒在太乙真人麵前，太乙眉頭一蹙，上前扶住哪吒的胳膊，責備到: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地上涼，快起來！”哪吒倔強的搖搖頭，死死的跪在地上，沙啞著聲音說到:

“師父，徒兒對不起您，讓您為我擔憂了這麽久，而我卻待在妖族瀟灑自在，這一次就算您能原諒我，我自己也無法原諒我自己，是哪吒太自負了，我不該不告訴您的，因為我的事情還讓師父您受了內傷，徒兒實在該死，您打我、罵我，我就在這裏受著！”太乙真人輕歎一聲，看著滿眼自責的哪吒終究還是狠不下罰他的心，扶起哪吒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擺，笑著說到:

“傻孩子，為師知道你還活著，並且安然無恙的消息已經非常滿足了，為師不求你頂天立地、威名遠揚，隻求你平安喜樂，一世無憂足矣！師父知道，你心中有你的計較，作為妖帝，你肩上所扛起的責任猶如千斤重擔，這一路走來定然是艱險萬分的，自上次一別至今，你看看你都瘦了多少了？好了，莫要再自責了，你身上還有傷，快坐下來休息吧，為師和玄武好不容易才將你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你這孩子總是讓人不省心，你說你要是沒了，師父我去哪裏找這麽優秀的徒弟呢？”哪吒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似乎隻有在太乙真人麵前哪吒才能毫無顧忌的表現出自己的真性情，太乙真人摸著哪吒的腦袋，默默陪著正在流淚的哪吒，知道哪吒的情緒平緩了，太乙真人才再次開口問到:

“哪吒，師父如果沒猜錯的話，前世你就已經成為妖帝了吧？是在你三萬歲還是四萬歲的時候？”哪吒點頭垂眸，低沉著聲音回到:

“三萬歲，姐姐將我扔在妖域內，並將上一代妖帝的親衛交給我，讓我自己在妖域內闖蕩，並且不讓我告訴任何人，不過好在隻一萬年左右的時間就平定了妖族的戰亂，坐穩了妖帝的位子，結局還算是榮幸。”哪吒的話語雖然很輕鬆，但眉眼中那抹淡淡的苦楚卻還是沒有逃脫掉太乙真人的目光。

“一萬年還短嗎？這一萬年沒少受苦吧？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法力運用也不熟練，難怪你那段時間總是看上去筋疲力盡的，身上還總有傷痕，我問你你卻隻說是練武傷的，給你煉的丹藥也總是入不敷出，每次回來時葫蘆內都是空的，女媧娘娘也太狠心了些吧！”太乙真人擔憂的問到，哪吒搖頭苦笑:

“這麽多年了，師父還是第一個對我說一萬年很長的人，三界中人都認為我坐上妖帝的位子很威風、很容易呢，包括姐姐，她總說，我是混沌神王的小兒子，所以我就一定有義務、有能力去承擔起保護三界的重擔，這是我永生永世都無法擺脫的責任！為了不讓她失望，我拚全力去和妖族叛亂的長老鬥法，開始總是輸多贏少，那時起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生死不過就是瞬間罷了，戰場上，心軟不得！師父，你知道妖族秩序建立之初他們都怎樣議論我嗎？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當時的我，才不過四萬歲罷了，相當於人族的一個八歲的孩子。師父，你知道嗎？我之所以不想告訴你我的身份，不過就是不想你這樣超然物外的人卷入三界的因果之中，魔族很快就會卷土重來，守護三界的責任我推不開，更躲不了，這次如果失敗了，就真的煙消雲散了……”

“不許說這些喪氣話，無論如何都有師父在，你我之間雖無父子之實，但卻早已超脫了父子之名，師父這輩子以你為榮，傻孩子，別人不疼你還有師父，不管女媧娘娘也好，魔族也罷，師父永遠都會護著你的！”太乙真人是真的心疼哪吒啊，作為混沌神王的小兒子，看似地位尊崇，但太乙真人卻知道哪吒這一路走來有多麽的不容易，剛剛出生的靈珠子就被女媧娘娘扔給了自己，小小一點點就要每天打坐修煉，女媧娘娘對靈珠子尤為嚴格，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偷懶或者愣神，最終迎來的都是嚴厲的處罰，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隻能在靈珠子休息的空擋替他緩解緩解疼痛，太乙真人每次看到哪小小的人兒抱著比自己還要高的兵器訓練的場景，心中就忍不住一陣抽痛，整整兩萬年，哪吒就是在這樣的訓練下度過的，哪吒兩萬歲之後就相對清閑了一些，因為那時哪吒已經過了辟穀期，女媧娘娘將哪吒帶到一座雄偉的藏書閣中，要求他每日都必須在裏麵待夠十個時辰，並且還會時不時的考校考校靈珠子，不過好在這三萬年中女媧娘娘一直同意太乙真人陪同在靈珠子身邊，替靈珠子講解他看不懂的東西，靈珠子三萬歲生辰過後，女媧娘娘出人意料的同意靈珠子隨自已乾元山生活，那段時間靈珠子時常借口說是喜歡凡間生活，自己也沒多想，反正隻要靈珠子開心就好，卻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這樣的！

太乙真人看著麵前個頭已經超過自己的哪吒，心中一時五味雜陳，眼中滿溢著憐惜和自責，自己如果能早些發現靈珠子的異樣，或許這傻孩子就不用受那麽多的苦了。

哪吒自然看出了自家師父心中的想法，輕歎一聲抹去眼角的淚痕，淡淡一笑看著太乙真人說到:

“師父，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的我也已經坐穩了妖族帝君的位置，說起來對於姐姐我還是很感激的，若沒有她的嚴格管教，也就沒有哪吒的現在，至少現在我知道自己對於三界還是有用的，對於那些我想守護的人，我還有奮力一拚的機會！師父，三界很快就不平靜了，徒兒想請您答應我一件事情。”太乙真人皺起了眉頭，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看著哪吒乞求的目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師父，徒兒接下來要說的事情還請您一定要替我保密，這件事包括二哥、青龍他們都不知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件事真的成為現實的話，還請您保重身體，替我將妖族交到一個適合的人手中！”哪吒低下頭，雙手緊緊攥著，太乙真人雙手搭在哪吒的肩上，眼中帶著濃濃的疑惑問到:

“你……你這是在說什麽喪氣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給為師講清楚！”哪吒並沒有說話，直接拉著太乙真人走到淩天殿的密室中，二人對坐在桌子兩側，哪吒從腰間的百寶袋中取出一瓶桃花醉，太乙真人本想阻止，但接觸到哪吒死氣沉沉的目光後，終是歎了一口氣收回了手，哪吒猛的灌了一口烈酒壓抑住心中的苦悶，閉眼默念口訣，昆侖鏡瞬間出現在二人中間，哪吒右手一揮，昆侖鏡順勢落入太乙真人的手中，片刻後鏡麵光芒一閃，一段場景出現在鏡中，隨著鏡中故事的變化，哪吒緩緩開口講到:

“師父，您應該也知道吧？昆侖鏡作為上古十大神器之一，有預測未來的功效，昆侖鏡認我為主之後，一次偶然間我就看到了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幕。師父，徒兒別無所求，隻希望等我走後，師父可以替我找到一個合適的妖族繼承人，這件事情我過後會吩咐青龍他們跟您一起去做，他們幾個我都信得過的，還有，二哥那裏，還請您多留心些，實在不行就封了他識海中所有關於我的記憶吧，這樣對他而言也就沒有什麽負擔了，您做了我十多萬年的師父了，如今想來徒兒這些事也就隻能交代您了，師父您也別嫌我囉嗦。師父，明日我就吩咐青龍他們送您回玉虛宮，至少那裏是安全的，這一別怕是再也無法相見了吧？還請師父保重身體！”哪吒跪在太乙真人麵前磕了三個頭，太乙真人扶起哪吒，焦急的問到:

“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或許還有別的法子可以試試，事情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你何必如此消極呢？哪吒，妖族的帝君永遠都隻能是你，我太乙真人的徒弟也永遠隻能是你！不許胡思亂想，為師陪你一起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去求求女媧娘娘和鴻鈞老祖，他們總會有辦法的！”

“師父，看來您還不知道，姐姐和二師兄兩個人根本沒有閉關，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去了混沌神域，去加強父神對窮奇的封印了，他們兩個這一次根本幫不了我，因為他們如今自保都難，四哥近段時間都待在紫霄殿保護他們兩個。”哪吒苦笑著回答道，這個消息對於太乙真人而言實在是太過震驚了，一時半會也沒反應過來，哪吒正視著自家師父歎氣到:

“師父，昆侖鏡的預測何時不準過？結局已定，何必再去苦苦掙紮？我也早已經死了心了，師父，您也不必為我難過，生死有命，隻可惜不能再陪伴師父左右了……”

“為師不信沒有其他辦法了，你還這麽年輕，未來的路還那麽長，為什麽天道如此不公平？我的哪吒為什麽總有受不完的苦，為師要去紫霄殿找鴻鈞老祖問個清楚！”太乙真人向來護短，尤其是事關哪吒的事情，太乙真人說著就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哪吒眉角微蹙，快步追上太乙真人擋在他的麵前，然而由於身上的舊疾未愈，加上強行通過心髒運轉法力，胸口處一陣抽痛，鮮血順著嘴角流出，帶著乞求的目光看著太乙真人搖了搖頭，太乙真人一把扶住哪吒，輕歎一聲將人扶回了剛剛的桌子旁邊坐下，眼中含著幾絲怒意和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