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我吧。”月無塵氣若遊絲的聲音傳來，秦紫心正蹲下的身子猛地一僵。她直直看進他的眼中，沒有焦距的瞳中已經沒有了情緒。
月無塵沒有理會為什麽身邊的人會突然停下，他隻是習慣了左慈會來到這裏給他治傷。“你是諸葛琰的師父，為何還會救我？算了，將死之人又何必追究這些？”
秦紫心的心髒一緊，他的眼睛看不見了？！
“這裏埋葬的三百六十四口人，是我一個一個找回來的。不知道有沒有找對，我要讓他們看著我複仇，看著我奪取天下。看著我用這雙手給心兒幸福，可是我失敗了。”
月無塵像是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一般。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是薛淩璟和薛淩瀟的一出手足相殘的苦肉計讓我忽略了曹舵。忽略了比軍隊還要強大的力量——百姓。薛淩璟比我會當帝王，我終於知道了。”
“因為仇恨，我親手葬送了那本來屬於自己的平凡人生。等我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左慈，你殺了我吧。是我破解了逍遙穀的陣法，現在逍遙穀已經危在旦夕。我罪該萬死，或許死一萬次都不夠……”
“挖眼斷腳、剔骨掏心，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的墓就在這裏。”月無塵偏了一下頭，笑了。
秦紫心順著他偏頭的方向看去，那裏是一個新挖的坑。他靠著的，正是一塊無字碑，碑石的最上方是一條鐵鏈。他，無法原諒自己！
秦紫心手中的傘無聲而落，她撫上月無塵冰涼的指尖。原來，他的靈魂早就被這些墓碑給囚禁了。
“死了，我去哪裏找你報仇？”秦紫心捧著他寒透骨髓的蒼白臉龐，眼淚無聲滑落。
心兒？心兒！月無塵分散的瞳色閃了一下，他抬起已經凍得麻木的手覆住秦紫心捧住自己臉龐的手，什麽都感覺不到。隻是夢。
秦紫心的眉間緊緊地擰在一起，月無塵放下了蓋在她手上的那雙大手嘴裏喃喃地說著“隻是夢。”她冒出來的眼淚又被心中燃氣的怒火給吞了回去，她何時見過這樣死人一般的月無塵？！
“啪！”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早晨的後花園，月無塵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片紅色。他怔住沒有焦距的眼睛，呆呆地抬起雙手。
“你那麽想死怎麽不自己跳下去？很好，你可以順道去地府向我父親請罪，因為你辜負了他用丞相府三百六十四口救回來的這條賤命！你去死！現在就去死！不要再叫我心兒，你配嗎？你配嗎？！”
說著說著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秦紫心越說越大聲越哭越用力。這是什麽節奏啊，眼淚定個屁用啊？可是就TMD止不住！
忽地月無塵將秦紫心緊緊抱在懷裏，沒有焦距的眼中盡是慌亂。
“心兒，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隻能死死地抱著她。“都是我，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兒，怎麽辦？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