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舊？您的意思是？我還可以留在昀閣院？”鹿瑤不可置信的追問。
“嗯，不然呢？我都放出話去說了收你為徒了，若是別人再問起你，你讓我這老臉往哪放？”
“那我以後還要訓練嗎？”
“你認為呢？要不是那天甄駱元忽然要收你為徒，你以為我會把你收入門下？”
“那我還真應該謝謝他了”
“不要以為做了我徒弟像占了多大便宜一樣，想得到我真傳，你去問問集樹我都教過他什麽？先跟著集樹慢慢練個一百年吧。”
“一一百年？”鹿瑤張大了嘴巴。
“一百年算少的了！嘴張那麽大幹什麽？”
“”
“至於甄駱元那邊，如果他找你，你就適當提供些無關緊要的消息給他。”
“什麽？提供消息？”
“對，就當陪那小子逗悶子了，沒人陪他玩，他也閑不住。”
“您的意思是，讓我做無間道？”
“這個無間道可沒什麽水準，逗趣個小鬼怎麽就無間道了？讓你殺人讓你放火了？”
“好吧”
這探子做的是真沒什麽意思，還不如去幼兒園看孩子，還好護禾大人沒有想和少主爭鬥的意思，不然，自己這次怕是難以脫身。
“好好做你的無間道！”這是護禾大人離開前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鹿瑤離開地府回到家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這次的夢，是她最不願意回憶的夢。
窗外陰雨綿綿，她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瘋狂的跑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又什麽在躲避著什麽。
“鹿瑤！鹿瑤？嗬嗬嗬嗬嗬，你往哪跑啊？”
身後傳來了無比詭異的喊叫聲。
“百詭已經死了？沒人能救你了！乖乖把東西交給我，看在咱們已經認識了這麽久，我給你留個全屍好不好？”
“”
她沒有回答，依然在尋找出路，就在她跑出教學樓，向著大門外跑去時。
“鹿瑤！鹿瑤！”頭頂上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呼救聲，她抬起頭，一個看不清麵容的女孩正被人摁在天台的水泥台邊緣，她低著頭，披肩的長發遮住了臉。
嘴裏發出淒厲的叫喊聲：“鹿瑤，求你！救救我！他會殺了我的！他是個瘋子！求求你，別丟下我！”
下一秒，場景一轉，鹿瑤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天台上，對麵，是一個戴著帽子，一身黑衣的男人，剛才呼救的女孩正在他的手上瑟瑟發抖。
“放了穆藍，東西我給你。”
“一手交人，一手交貨！”男人抓著穆蘭慢慢向前挪動。
鹿瑤一步一步的後退著，她的手踹在兜裏緊緊握著什麽東西，趁男人不備，掏出來便噴向了他，她不知那是什麽，亮閃閃的一層金粉，碰到男人的臉瞬間變成了一灘黏糊糊的液體。
鹿瑤一把拽過被持為人質的女孩，兩人躲到了一邊。
男人捂著臉試圖將臉上的不明稠裝液體撕下來，一邊疼的齜牙咧嘴的罵著髒話。
叫穆蘭的女孩緊緊抱著鹿瑤，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讓她挪不開半步。
“穆藍，站起來，我們快跑！”鹿瑤拽著坐在地上的穆藍大聲喊著。
“我鹿瑤我沒力氣了，我站不起來，要不鹿瑤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穆藍推搡著鹿瑤，想起身卻始終無法站起來。
男人依然捂著臉，看不見前方，嘴裏罵罵咧咧的喊著，要把鹿瑤撕成碎片！
“我連累了你，我不能丟下你不管，來，我背你，快點，這個迷魂散堅持不了多久。”鹿瑤背對著女孩，彎下身子，想要背她離開。
幾秒種後，鹿瑤忽然感覺有人觸碰了她的背，她以為是穆藍站起來爬到了她的背上，誰知下一秒，就身體騰空，被人從背後狠狠的推下了樓。
“啊啊啊啊啊！”鹿瑤渾身冒著冷汗，從噩夢中驚醒。
“怎麽了？諾諾？”方媽聽到聲音跑過來敲門。
“沒事！”鹿瑤打開房門，看著方媽一臉焦急。
“做噩夢了而已”
“看你這一頭汗，這才不到五點，再去躺一會吧，剛才嚇死媽媽了。”
“放心吧，媽媽。”鹿瑤用力扯動嘴角笑了笑。
躺回到床上，鹿瑤滿腦子都是自己從高空墜感時的失重感。
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還原了自己的被殺的現場，隻不過，那個女孩和那個男人的臉在夢裏似乎依稀可見，醒來卻是模糊一片。
“穆藍，穆藍。”鹿瑤想起方諾曾經跟她提過的好朋友穆藍，不過方諾說她打聽到穆藍幾年前也跳樓死了。
穆藍的死會不會和她有關係？是不是受了她的牽連？夢裏那個男人說百詭已經死了，沒人能救她。
百詭？不就是蝙蝠酒吧裏那個魔妖嗎？前幾天他也曾出現在她的夢中，為什麽那個黑衣人說他已經死了呢？
宿二一說過，魔妖可能和魄魂門有關，酒吧鬧亂過後，她一直忙著自己的事，沒再去過酒吧，也不知道宿二一他們有沒有魔妖的消息。
“嗯，今晚還要再跑一趟西街了。”
早自習，鹿瑤沒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看來自己和方諾這具肉體的契合度是越來越高了，現在就連晚上休息不好，她居然也沒有了精神，
整個人感覺昏昏欲睡，仿佛下一秒就要趴在桌子上去和周公下棋了。
“我說大姐，你這幾天是怎麽了？昨天看你就跟丟了魂似的？”課間休息時，周茵茵撲了過來，趴在她的桌子上好奇的盯著她。
“你這狀態可是前所未有啊，以前我還以為你從來都不知道累呢！”
“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總是感覺很困”
“你是熬夜了？還是熬夜補習功課了？”
“我才不呢，都是瞎編亂造的！”鹿瑤翻了白眼，在心裏琢磨下堂課怎麽找機會睡一會。
“誒，才不是瞎編亂造呢，你不是說過，這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嗎？”
“吸血鬼我不知道，吸血蝙蝠一大堆，要不要帶你去看看？”
“別別了，我對吸血蝙蝠不感興趣的！”周茵茵聽罷趕緊擺手。
“那就別在這影響我小睡！去去去，退下！”鹿瑤把腦袋貼桌子上，打算閉目養神。
“嘿，你別睡，你沒發現最近安娜和你走的很近嗎？”
“什麽意思？”鹿瑤半睜著眼睛抬起頭。
“你別裝傻啊，以前安娜是半個眼睛瞧不上你，現在啊，沒事就愛往你身邊貼。”
“是嗎？我怎麽沒注意？”
“前天中午，食堂吃飯時坐在你對麵，放學時還和你肩並肩的出了大門口。
昨天早上上學，我看見她先到了教學樓，在樓門口等了你好幾分鍾，就為了和你打聲招呼。
今天你剛進教室，她就把自己英文筆記借給你了。”
“我怎麽也算是救過她一次，也許是對我心懷感激吧！”鹿瑤不以為然。
“我覺得也是，你說那晚我怎麽就沒在呢？肯定是有什麽壯觀的場麵我沒看見啊，你說你讓我那麽早回家幹嘛啊？”
“你留下又能幹嘛？”
“我能加油助威啊！”
“你可得了吧，你還不如安娜更讓人省心呢！去，一邊去。”
“誒，你這家夥！現在又用不著我了是吧，落井下石！”周茵茵不滿的嘟囔著，但還是回到了座位。
鹿瑤趴在桌子上，卻忽然沒有了困意。
以後在學校，還是少引起主意為好，也許就是她生前有這種愛多管閑事的愛好，才會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但無論是不是自己的事，一個人背著鬼魂到處晃悠，她看著就是煩啊，更別說鬼魂要害人，她更是不能置之不理。
不如索性以後就蒙著眼睛走路好了，眼不見心不煩。
但如果自己真的心硬到對世間邪惡不平之事置若罔聞，恐怕護禾大人也不會對她青睞有加了。
她不是不知道護禾大人喜愛她的心性，像當年的自己，就像她崇拜護禾大人的豁達，也是因為自己認同這樣的做法。
她一直追求著，希望自己可以放下一切，放下恩怨，放下仇恨，能得以解脫。
但是，就算她能放的下一切，卻唯獨不能忽視身邊的人，想必護禾大人也是一樣，他能夠不計前嫌放下舊恨，卻唯獨對閻王爺的事不能做到一視同仁。
把方諾找到，此事就了解了吧，和黎折去清醉山，再也不踏足紅塵。
那殺害方諾的人怎麽辦？就讓他逍遙法外，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嗎？另一個聲音問。
當然要付出代價，而且要付出慘痛十倍的代價。
如果這件事和你的死有關呢？還要追查下去嗎？那個聲音接著追問。
難道你想就這麽放棄掉來之不易的線索嗎？
查下去，當然要查下去！
這就對了嘛，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放棄掉多可惜啊！另一個聲音咯咯咯的笑道。
沒錯，她幾乎每天都會在這種自問自答中徘徊，最後再全盤否定一開始的決定。
要問放下有多難，其實很簡單，難的是你把它拿在手裏的負重感會讓你覺得疲憊，放下後空落落的感覺又讓你悔恨。
你在不斷的抉擇和不斷的改變中精疲力盡，最後依然選擇繼續負重前行，放下，放不下，不隻在一念之間，還有做過決定後，就不要再瞻前顧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