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之花

江南靈秀

第二部第三十四章鄒立伯似有悔意

書名:國企之花 作者:江南靈秀 字數:6073

第二天,賈富貴拉著鄒立伯去三得利酒店找英子商量如何解決問題,鄒立伯一百個不願意。“幹嗎去求她?是她主動提出分手,是她不要分手費,我沒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假如她當真懷了我的孩子,她回來不就行了?我還會一如既往對她好,值得她大動幹戈,擺出這麽大的陣勢?把你們三個都搬出來,擺明跟我過不去。他不仁我不義,我不會去求她。大哥也真是的,英子的一封信就把他嚇成這個樣!”

賈富貴耐著性子說:“你要體諒大哥的一片苦心!大哥是為你好,為我們四個兄弟好。大哥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當前的大氣候複雜,我們這些人要謹慎一些,不能因小失大。小心駛得萬年船。”

鄒立伯撇嘴。“那也不能杯弓蛇影、虛張聲勢,我個人的私事能礙上大哥的前程?依我看,綠萼的事才算得上大事,該多給四哥上幾堂課才對!”

賈富貴說:“綠萼的事確實傷腦筋,四弟化了那麽大的代價,還沒把她擺平,真的不可思議。不過,大哥和四弟都沒掉以輕心,正在設法找到其中奧妙。我佩服大哥的戰略目光,就象做生意一樣看得遠、看得準。在這一方麵,我倒覺得大哥有一點彭大師的影子。所以我還是要勸你聽大哥的意見,盡快把英子的事情處理好。再說萬一英子的事傳到阮明珠耳中,不是問題更大嗎?”

鄒立伯悶頭想了一會。“那好吧,就算我就吃點虧。陪你走一趟!”鄒立伯聽到阮明珠三字,才腦子急轉彎。

賈富貴苦笑。“看你說的,分明是你惹出來的禍。反倒成了我的事!你要搞搞清楚,等一會見到英子,你是主角,你要主動認錯,男子漢大丈夫,在女人麵前服軟認輸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鄒立伯悶聲說:“道個歉沒什麽大不了,就怕熱臉碰上冷屁股。自找沒趣!”

賈富貴說:“我看不至於,她這個人挺講道理的。”

鄒立伯冷笑。“看來三哥比我更了解英子。”

賈富貴也笑。“也有可能。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身邊女人太多。看花了眼,誰好誰壞分不清。不象我天天盯著曹愛瑛,性格脾氣看個透。再看別的女人一看一個準!”

鄒立伯嗬嗬地笑。“沒想到三哥做生意有本事,看女人更有一套。”

賈富貴臉色嚴肅。“跟你實話實說吧。做生意要想成功。靠的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這‘人和’二字,學問極深,其中最要緊的一條就是‘慧眼識珠’,不論男人、女人都要看得準,假如連人都看不透,生意就別想做成。我之所以特別崇拜彭子超,就是看準這個人有真本事,大師水平。大師風範。我跟他結識以後,受益匪淺。

我看出英子為人的確不錯。當初她是崇拜你才跟你在一起。她沒有向你索取任何東西,就是她的可貴之處,這種女人難得。她給我們寫信,也是希望能多勸勸你,讓你改過自新,別再混混沌沌虛度一生。”

鄒立伯苦笑。“你們都希望我改邪歸正,連英子也盼我走上正路,難道我真的已誤入歧途?我不過是看破紅塵,遠離是非,想過閑雲野鶴、自由自在的日子而已,與以前那幾年不堪回首的經曆相比,要心安理得幾百倍!”

賈富貴說:“五弟又說錯了,當年我們這些人不過是年少氣盛,順應時勢隨大流,即使做了一些錯事,也是大勢所趨,人雲亦雲,責任不在我們身上。無需自責,更不必為此耿耿於懷,亂了自己的陣腳。飯還得一口一口吃,生意還得一筆一筆做,日子還得一天天過下去!”

鄒立伯無話可說,三哥對自己不薄,而且完全出於真心,跟四哥不可同日而語。

英子見到賈富貴時十分熱情,脆生生叫了一聲“三哥”,對鄒立伯隻是看了一眼,一言不發。

賈富貴見她與以往一樣,預料今天的談話或許有戲。

鄒立伯卻渾身不自在,盯著客廳牆上掛著的一幅字發呆。

賈富貴看見牆上掛的是“一尊芳酒一聲歌”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便想到這是五弟和英子情意正濃時常常念叨的一句話,英子和五弟已經分手,這幅字依然保留得完好無缺,可見英子並非恩斷義絕。而五弟的神情也表明他的心中還有英子的地位。

鄒立伯忽然自言自語地低聲吟詠:“尋芳不覺醉流霞,倚樹沉眠日已斜。客散酒醒深夜後,更持紅燭賞殘花。”

吟畢,鄒立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賈富貴已經不止一次聽他吟誦這首李商隱的詩,每次都是他和英子歡會後精神亢奮,在兄長麵前展示他“瀟灑走一回”的得意忘形。賈富貴見他觸景生情感慨係之,對今天的成功又增添了幾分信心。

英子幽幽地說:“你沒有忘記當日的情景,應該還記得自己立下的誓言吧!”

鄒立伯心頭一震。英子是他結識的善飲女人中最出色的一個,與他以酒為伴的性格極為投緣,也曾經萌生過與她共度一生的念頭。他在酒酣耳熱時,免不了說些“早生貴子、白頭到老”的吉利話。可是他發過誓後不久,便又老毛病重犯,四處惹草拈花,終於迫使英子下決心分手。此時此刻舊事重提,鄒立伯未免有些窘迫。

英子盯著鄒立伯,秀媚的雙眸閃爍柔和的波光。“我知龗道你早就忘記那些能讓女人記住一輩子的甜言蜜語,對你而言,隻是隨口一說而已。可是對我們這種腦袋瓜一根筋的女人卻是天籟之音,是我們信守一生的承諾,為之付出寶貴青春的依托。”

英子微微歎息。“我並不想責怪你背叛了自己的誓言,背叛了我們在一起的那段美好龗的時光。因為我理解你在動亂年代所受到的精神創傷,也知龗道你曾經經曆過不堪回首的壓力,從一個熱情、單純的年輕人改變成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浪蝶狂蜂,除了酒、色二字外,再沒有值得你真正動心的事情!

我更清楚在你的心目中,我不過是跟別的女孩一樣的漂亮玩具,有朝一日玩膩了,必然會隨手拋棄,另覓新歡。你一定會恨我主動離你而去,傷害了你的自尊心。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做人是有底線的,當你在腳踏兩隻船時,你就該想到,你是在傷害女人的自尊,將來必定會得報應,讓你為自已的錯誤付出雙倍的代價!”

鄒立伯麵帶愧色,英子如泣如訴的言語深深觸動了埋藏在他心頭的隱痛,在那些年中所做的一件件當時看來似乎是理所當然的英雄行為,早就成為與他良心為敵的定時炸彈,時時刻刻在威脅他心頭的安寧、平靜。這些年來,他以閑雲野鶴、戲蝶遊蜂的方式竭力逃避、躲藏,卻還是難逃被揭開瘡疤的痛楚。

賈富貴靜坐一邊專心致誌聆聽英子的傾訴,他希望英子的似水柔情能夠打動五弟,觸動他的良知,讓他懂得尊重女人,尊重朋友。可是,當他聽到英子挖掘五弟的往事,觸動了五弟那根極為敏感的神經;又看到鄒立伯羞愧得麵紅耳赤的神情,突然生出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

按照英子的年齡,與那段許許多多年富力強的中年人不願觸及的往事基本不搭界,她又怎會對五弟的心理曆程看得這般透徹?

英子一句句看似極為平淡的話不時地衝撞鄒立伯的心扉。“人與人的相處講究的是平等待人,將心比心。假如男人貪圖女人的僅僅是美色,那麽這個男人就隻會以玩弄的心態對待女人,不管他山盟海誓多麽動聽,他的骨子裏僅是把她當成專供男人享樂的妓女。

假如強者以高高在上的心態蔑視弱者,將弱者視為低賤的下等人群,那麽這個強者就會以各種借口剝奪弱者的一切權力,以打倒弱勢人群為榮,踐踏弱者個人自由為樂,不惜冠冕堂皇地為自己的殘暴戴上金色的光環,稱之為偉大而高尚的光榮事業!”

鄒立伯羞愧得無地自容,他抬頭望了英子一眼,隻見她的秀目含威,發出炯炯的光芒。他不敢直視,此刻的腦海中已經浮現一個個他所不願看到、且在夢中多次呈現的場景:無數條手臂組成的“森林”以勢不可檔的力龗量驚世駭俗;喧囂的高音喇叭用歇斯底裏的呼喊聲驚天動地;被五花大綁跪在台上的腦門微禿的老者倔強地一次又一次昂起頭,又被一次次按了下去。老者憤怒的雙眼通紅,他的喉嚨已經嘶啞,卻依然不停地喊叫、掙紮,盡管他已竭盡全力,但他的聲音剛發出便在一陣接一陣高昂激烈的聲浪中化為烏有,就連近在咫尺的鄒立伯都未曾聽清他究竟在喊叫什麽。

鄒立伯緊閉雙眼,努力驅趕這一幅幅觸目驚心的畫麵,可是無濟於事,它們就象狗皮膏藥似地牢牢粘貼在他的腦門,甩都甩不掉。鄒立伯悔得腸子都青了,倘若當初他象今日一樣抱有逍遙自得的心態、兩耳不聞窗外事該有多好!可惜當初的他是那麽的熱血、那樣的亢奮,就象打了雞血針一般,到處慷慨激昂,到處拋頭露麵!

賈富貴愈發疑惑,英子小小年紀,說出的話卻讓人刮目相看,仿佛是曆經滄桑的人生感悟,又象德高望重的長者對後輩的諄諄教誨。不過,此刻的賈富貴一門心思用在緩解二人矛盾上,顧不上其它,隻要五弟能夠低頭認錯,就可大功告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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