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鎖深閨

牽小牛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必須要心狠

書名:春鎖深閨 作者:牽小牛 字數:8947

成子睿從宮裏回來後故意把俞文意晾了半個時辰,俞文意心裏壓著事,又被晾在這半個多時辰,期間早已想了千百種可能,越發的惴惴不安。

“俞大人。”

正在出神的俞文意被嚇得雙腿一軟,眨眼間就已經跪在了成子睿麵前,手上高舉著從俞府拿來的賬本。“這是俞府這些年來的盈利賬本,請太子過目。”

成子睿眉梢一揚,“俞大人這是何意?”

俞文意小心的抬起頭,舔了舔幹澀的唇。“祖母年事已高,現俞府失火,祖母大受刺激病倒,恐怕時日無多。祖母這一生就盼著俞府有人能踏上仕途為朝廷分憂,然而臣終究做得不好,恐怕叫太子失望了。可好在俞府還有些閑置的銀子,臣想要敬獻給太子,也算是為朝廷分憂了。”

這話說的精巧,可意思分明就是要用錢來賄賂,想要繼續坐穩官職。

成子睿走到他的跟前隨手抽了一本翻了兩頁。果真是會做生意的人,這上頭每一日、每一月再到每一年的盈利都叫人眼紅不已。

這一次宮中圍困兩方死傷無數,可盡管如此朝廷還是需要做做樣子,一視同仁的分發銀子撫恤戰死兵士們的家人,這已經就是一大筆的開銷了。再有打鬥中弄壞弄殘了的宮牆宮門等等,也需要用銀子去修繕。

國庫雖然有銀子,卻不可能通通都從國庫裏拿,隻能要各位大臣們慷慨解囊了。雖沒人敢計較小氣不願意給銀子,但放眼整個朝廷,還真的找不出來像俞文意這麽大方的人。

成子睿將手裏的賬本扔到他高舉著的那一摞上,“你家不是著了大火,燒掉了半個俞府麽,你把這麽多賬本拿來,俞府還有錢來修房子麽?”

“臣名下還有幾間小鋪子,用來修修補補也足夠了。”

成子睿低聲笑,“看來你們俞府是真有錢。”

俞文意心裏咯噔一下,沒拿準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這麽幹,你祖母知道麽?”

提起俞老夫人,俞文意不由的捏了把汗。“隻要能為朝廷分憂就好。”末了他整個人都恨不得趴到地上去,高聲添了一句:“將來臣也定會為太子鞠躬盡瘁,絕無二心。”

成子睿頷首,叫人來將他手裏的賬本都收起來。“行了,你的心意本太子知道了,既然你祖母病重,那就回去吧。”

停了停,成子睿又想起了一件事。“上次本太子賞你的那兩隻綠龜還活著麽?”

俞文意趕忙回答:“還在還在,太子賞的物件微臣不敢輕怠。”

成子睿突然笑出了聲音,卻沒再說什麽,隻是擺擺手讓他退下。

俞文意愣了愣,隻能謝恩退了下來。一路上他膽戰心驚,一頭怕成子睿翻臉不認人,一頭又怕俞老夫人知道了這件事情被活活氣死。

隔天,成子睿就叫人去商鋪裏提走了全部的現銀,又去所有的票號裏取出了俞府名下的所有銀票,弄得俞府所有商鋪裏個個人心惶惶。其中幾個掌櫃求見俞老夫人想要弄個明白,可還沒進到俞府裏就被俞文意給打發了出來。幾人不願意,還在門口大鬧了一場。

俞文意將消息都壓了下來,心中焦躁煩悶,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嘮嘮叨叨都快成了瘋子。

第二天宮裏傳出消息,說成子睿一人擔下修繕宮牆和撫恤兵士這筆賬,所有銀錢都是他一人所出,還將此重任交給了在家照顧祖母的孝孫俞文意一人監管。

言一出,朝中頓時議論紛紛。

俞文意聽到這個消息後堪堪鬆了口氣,他那些銀子給出去雖然心疼無比,但現在不僅保住了官位,還得了重任。他不免有些得意,不用辭官還能得到這般重用,可見他俞文意的確有本事。

他心中確實得意,殊不知,他這一腳就已經踏上鬼門關了……

禾陰郡。

有人把京城傳來的消息送到他的手中,他掃了一眼,又隨手捏做一團的扔在了地上。

“這都多少日了,還是沒有夫人的消息?”

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紙團,搖頭說:“從京城到禾陰郡一路上都做了安排,恐怕是夫人喬裝打扮過,所以沒被認出來。若是有畫像便好一些……”

“光聽說的還不夠,你們還想看?”俞翀睨了一眼過去。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可確實是有畫像要好認一些。”

“若她真的易了容,給了畫像你們認不出來。”俞翀看了一眼早已空了的茶杯,“唐其,給我倒杯水。”

唐其一拍腦門,暗罵自己是個沒眼見力的,趕忙的倒了半杯茶水送到他的跟前來。俞翀接過輕抿了一口,才開口問:“子華還沒回來?”

“還沒消息。”

俞翀將茶杯放下,語氣有些冷沉。“近來你們辦事是越來越拖遝,怎麽,正主來了你們就開始敷衍我了?”

唐其趕忙解釋,“二爺明鑒,就子華那本事,誰能探得了他的行蹤。還有,就算我們現在跟著公子,可大家心裏的正主也就隻有二爺一個。二爺要這麽說,可真是傷了我們底下兄弟的一片心了。”

“你這套說辭子華教你的?”

唐其憨厚的笑笑。

有人敲門,唐其走過去詢問了幾句,回來的時候麵色就嚴肅了不少。

“二爺,抓了個晉立夫的探子,那探子說他知道紅柚姑娘被關押的地址。但那人嘴硬得很,非要親眼見到二爺你才肯說。”

“是麽?”俞翀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抖了抖本就平整的衣服。“那就去看看,他的嘴巴究竟是有多硬。”

剛走了兩步的俞翀又停下,對身後的唐其說:“去把慶安叫上。”

唐其先是愣了一下,後才領命應道:“是。”

禾陰郡是離黎國最近的邊城,這裏有晉立夫太多的眼線,一般要是遇上了,唐其等人要麽偷偷解決,要麽就隨他而去。若非是真的有用的,唐其等人也不會親自過來跟他說一聲。

俞翀與唐其剛地方,慶安跟雲昭也趕過來了。唐其對慶安點頭行禮,輕聲喊了一句:“公子。”

雲昭咬著唇角,用更輕的聲音喊了一聲:“二爺。”

慶安掃了唐其一眼,又轉而看著俞翀。“聽說是抓到了晉立夫的探子?”

俞翀揚了揚下巴,“進去瞧瞧就知道了。”

一行人剛進了門,就見屋子角落裏綁著個男人。男人受了不少罪,臉上身上都帶了些傷。

男人抬起頭看了一眼,又將頭轉開到別處。“我說了,看不見俞翀我什麽都不會說。”

唐其上前去一腳踹在男人的肚子上,似乎不解氣的還想要動手,卻聽俞翀開了口。

“為什麽一定要見他,有話你跟我們說也是一樣的。”

男人嗤笑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跟大爺說話?不過你這樣的相貌,倒是可以去青樓裏做個小倌兒,定有不少大爺喜歡。”

“放肆!”唐其一掌拍在男人心口,男人臉色大變,吐出一口心頭血。

“晉立夫人都像是這麽嘴硬的麽?”俞翀不怒反笑,走到男人跟前,低頭冷睨著他。

男人掛著一嘴血沫子,剛剛噘嘴想要朝著麵前的人吐一口唾沫,唐其的動作更快,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嘴角,男人身體一僵,瞬間不敢再動了。

“紅柚被關在哪裏?”

“原來她叫紅柚?”男人突然笑了起來,“那女人長得雖沒你好看,但是身體養得不錯,將兄弟們服侍的也是舒舒服……”

唐其雙眼一瞪,握著的匕首扯著他那邊嘴角,鮮血絲絲溢出,匕首上的寒光能清楚映出男人眼中的恐懼。

俞翀眼中帶上寒霜,語氣也越發的冰冷。

當日他離開大悅客棧孤身涉險差點兒丟了一條性命,是紅柚及時趕來將他救下。為了送他離開,紅柚隻能易容偽裝成他的樣子將人引開,不想她自己卻被抓住。

麵相雖然可以改變,可男女卻不能變幻。紅柚的女兒身,定然在晉立夫那裏受了不少罪。

俞翀從唐七手中奪下那把匕首,準確的刺進了男人的琵琶骨。

這一連串的動作太快,也就是唐其才能看得清楚,慶安跟雲昭兩個人隻能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兒,直到那男人疼痛的大喊起來,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俞翀手上動作不停,手中匕首順著他的琵琶骨劃過去,遇肉就割肉,遇骨就削骨。男人終於忍不住,疼得大聲喊叫,身體更是劇烈掙紮起來,讓俞翀的那一身衣裳都沾染了不少血跡。

“紅袖被關在哪裏?”

男人嘴巴確實很硬,就這麽被折磨了,他還是隻喊痛,卻對紅柚的關押未吐露一個字。

手上的匕首被骨頭卡主,他便上下的抽動著匕首,似是孩子在玩鬧,明知道過不去,卻還是惡作劇的要去嚐試。

男人疼痛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臉色發白渾身發顫。

“二爺。”唐其在旁邊勸著,怕俞翀再這麽折磨下去會把這人給折磨死了。從紅柚出事的這段時間裏他們一直都在找人,就是子華親自出馬也找不到紅柚被關押的地方。好不容易能找到個知道的人,可不能這麽輕易的就玩兒死了。

俞翀真的停了手,卻轉身看著早已看傻的慶安,朝著他招招手。“慶安你過來。”

慶安雖然知道俞翀在某些方麵比較狠,可那也僅僅是在發號施令或者是裁決事情上。在俞府時俞翀更是一直都是病秧子模樣,什麽時候見過他這麽對待人?

天大的反差讓慶安有些出神,直到俞翀叫到他第二遍,臉色同樣不好的雲昭輕輕撞了撞他,他才抬腳往那邊走去。

俞翀用還沾著血的手將慶安推到剛才自己所站的位置,又引著慶安的手握住那把匕首。男人身子還在發抖,意識已經漸漸不清。

他就著慶安的手將那把匕首拔出來,再準備無誤的插進男人另外一邊琵琶骨,男人渾身一顫,雙目差點兒瞪出眼眶,疼痛的聲音差點兒把嗓子給喊破了。

匕首拔起來的瞬間連帶著慶安跟他的身上都沾了不少血,男人身上的顫抖更是連帶著慶安的手也顫抖了起來。

俞翀緊緊握著慶安的手,讓他根本沒機會抽手離開。

“慶安,在敵人麵前不能認慫,你將來是要做一國之君的人,你隻有比我更狠,他才會更怕你。紅柚的下落就交給你了,不管你用什麽法子,勢必要給我問出來。”

說完這句,俞翀才真的鬆了手,再轉到男人麵前來,捏著男人的下顎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

“看清楚了,我就是俞翀。人你已經見了,話,你就對將來黎國真正的主子說吧。”

男人灰敗頹喪漸漸失去顏色的眼睛再次露出驚恐,俞府二爺不是個殘廢麽,怎麽竟然有這麽厲害的身手?他張口想要說話,可身後的慶安卻突然發力,疼得他差點兒暈死過去,根本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俞翀帶著唐其轉身離開,甚至都沒有看雲昭一眼。俞翀經過時帶著的血腥味兒熏得雲昭有些驚怵,她以為俞翀對她已經算狠的了,沒想到今日此景才曉得,這個男人的對她已經算是仁慈了。

這外頭都是他們的人,也無須顧忌,唐其就直接開了口。

“二爺,這麽對待公子是不是殘忍了些?剛才你沒注意到公子的臉色,跟那男人又得一比了。”

俞翀眼眸微沉,“他必須要心狠,心不狠的人根本坐不穩江山。他現在事事都想要比我高出一頭,今日我故意引他這麽做,就算將來他成了暴君,也比當初在俞府裏的慶安要好許多。”

他這麽說,唐其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俞翀!”

俞翀渾身一震,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抬眼間,已經有人撲到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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