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歌

未必是四月

第九十二話 南山有羲神 北周有連風

書名:天子歌 作者:未必是四月 字數:6115

“北冥有南山,多神物,少幽冥,古有戒言——黃帝長眠之陵,非仙不得入。八方天地,四池清湖,山林蔥鬱,石碑舜立,此乃上古仙山。”

“人界始祖黃帝,創人世,撐天地,先滅地獄鬼魔,後救平民於水火,十萬年終神力耗盡長眠於長安黃陵。民間眾人感其恩惠,於其長眠之地修築了黃陵,以祭帝神。神界萬年均派人看護,這五千年,職責輪回,輪值輪到了一個小姑娘。這個小姑娘是個小神仙,管天庭的所有拖把,抹布和掃帚以及一切可以拿來清掃的用具,有個好聽職務:司清仙子,她專屬太白星君座下,星君收她的時候正逢民間落雪。

這太白星君雙商雖高,卻是個生活糊塗的主兒,某日於凡塵曆劫,在山間雪地裏瞎蹦噠,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腦袋。卻命大,恰巧被一隻銜草做窩的兔子救了,糊塗星君沒什麽愛好,擅長多管閑事,強行點化了這隻灰兔。因為嫌棄這兔子的灰毛,給這隻兔子起了個名字,喚做雪峴,意為雪色白潔而獨立。

雪峴被擢提上天,因為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幹,也沒有什麽特長,便由太白求了天君一個打掃衛生的活計。

平時這個活兒雪峴幹得挺好,這次正逢雷神電母兩口子吵架還連帶罵了罵司雨神君,三人開了個天界混戰,天界幾日內一個雷電交加雨水不斷。

因為沒來得及把積水掃淨,害得穆星神君的寶貝兒子摔了一跤摔傻了,雪峴被天帝罰下界看守帝陵園……”

我停了停,看了看四周眾人,聚精會神,豎耳傾聽,忙繼續說道:

“看守期限本是一千年,都說仙人成仙成神,遺世而獨立,最耐得住寂寞,管得住七情六欲,奈何這雪峴本就是山間肆意蹦躂的一隻兔子,走路一跨三蹦躂,在山間陵園呆了五百年,雖不是屬狗的,但五百年滄海桑田,雪峴姑娘已經將這南山的犄角旮旯尋了個遍,再無趣意,她著想,天界也基本沒空來管她這個閑事,便在陵園養起了野兔子,等到快要到這第六百年的時候,神界後裔千年一祭祖,來到這南山,看到漫山遍野都是野兔子挖的洞已經驚得失了三魂六魄,野兔子無管束,既放肆的挖洞,還肆意在園內拉屎,走了四步,步步中獎。

神界來人一邊蹲下來拿著樹枝丫丫刮著腳上的兔子屎,一邊指著雪峴鼻子大罵,“你你你!你這丫頭好是放肆!你知道我等是誰嗎?”

小姑娘天生不喜別人問她一些需要思考的問題,隻能天真的回答道“你是……兔子神?”

來人大怒,“你說什麽?!”

雪峴忙改口,“那,那,那你們是兔子請來的客人?”

……

全場靜默。

神界後人以“天君派了一個傻子守園褻瀆神明”為借口氣得大鬧了天君的明華殿,於是從遙遙天界悠悠飄下一紙,天君令下,雪峴一千年的責罰變成了五千年……令書上黃紙紅字標明了一條

——雪峴不得亂養寵物,也不得在陵園肆意妄為。”

“雪峴養不了兔子這等活物,隻能天天擦洗帝君陵墓的雙蛇頂天樹,一邊還隻能對著陵園裏守樹的石像述說自己的無聊,山頭上立著的那隻獅子狗長得十分的奇怪,少了幾分獅子的狂戾還多了幾分狗崽子的可愛,雪峴每日就打掃著這山中獅子狗,久而久之,她自發的把這石像當成了自己的朋友,替它脖子上係了一個紅鈴鐺不說,還在山頭上視野最好的地方搭了一個小棚子陪它,棚子雖小,五髒俱全,有廚房有廁所,有小榻,還有個自家酒窖。”

“日子一天天過,時間一天天耗,雪峴沒得什麽念想,反正在天庭也是掃地,在陵園也是掃地,其實她十分的想向神界各位舉手告解一下,想告訴他們,她這位兔子姑娘除了打掃衛生這一特長技能,還可以帶領生崽子的小動物母親們做做窩、選選草的,可惜她沒有那個話語權,也沒有那個膽子。”

“啪!”我將醒木一個拍下,發出驚響,說話聲音也變得十分幽輕。

“就在這離五千年責罰還有一千五百年的時候,陵園裏麵不知為何降下了天雷劫,雷電陣陣片刻不停,劈了人間算界整整五十年,樹木凡胎,草木生靈均是死了個幹淨,雪峴本來法力不高,連持戟神君的三眼小黑狗都打不過,臨死一刻看見那天雷閃著藍色聚光劈向了棚子旁邊的那獅子狗,明明她已經自顧不暇卻拚盡全力護了那不會說話的石像。”

“一陣天雷劈下,雪峴已經暈了過去,待她醒來發現身邊坐著一個脖子上係著紅鈴鐺的少年,這鈴鐺十分的熟悉,雪峴側頭一看,那每天都親昵說話的石像已經不見,她心想,難不成是這天雷劈得十分沒有技術沒有內涵,將那獅子狗劈成了一個少年?”

“她內心一個大喜。”

“啊啊啊,獅子狗弟弟你好啊~”

“雪峴一邊叫著一邊朝那少年衝了過去……”

“天君料想這天雷滾滾不擇人,這小姑娘肯定已經離死不遠了,當他派人前來給雪峴收屍的時候,前來收拾爛攤子的來人隻踏在祥雲邊上,看到山頭上一個渾身被雷劈得黢黑的,貌似是一個人樣的東西圍著一個白衣少年打轉轉。”

“雪峴激動的不能自己,這位係著鈴鐺的少年,除了紅色鈴鐺和那石像一樣,其他的絲毫不像,石像一個傻不愣登,這位少年一個風度翩翩,長相帥氣,就是麵色冷淡。就是眼看著這雪峴姑娘頂著一個爆炸頭,渾身黢黑,隻留著一對眼珠子溜溜圓,快要撲到胸前的時候,這少年臨門一腳,將雪峴踢了出去……”

“他大吼道:你離我遠點!”

我看那太皇太後,正是聽的入神,說書間隙,看了看杜鬆子他們,心下一個透涼,果然,言情故事和神仙誌怪隻對女子有意不假,在座的女子受得吸引在我意料之中,但是,男子嘛……

正如那時在座的我,喝茶的也有,聽書的也有,像我先前一般嗑瓜子的也有。我真是一個感慨,電光火石之中將這奕華神君的故事多加了幾分神界戰爭進去,多少拚一把吧。

站在台上的人,向來不知道時間過得如何,我言書完畢,回首已快天黑。

我將醒木一拍,“啪”地聲下,緩緩結束這次料想中的涼宮一日遊。

“奕華神君再次偃息,眾人無人知曉他是否還活著,天君曾讓太白卜卦,卻依舊無果。傳言四起,有人道他誤落凡間,化作了書生凡人,有人信一分,有人信十分,從此還有個神仙舍了仙神去雲遊四方隻為尋他。”

……

言畢,大殿無聲。

眾人均是直愣愣地望著我,顧宛陽那方坐著的幾個官家女子早就提了手絹,妝麵微濕,已經哭的不像樣。

我瞧見那太皇太後也偷偷地摸了摸眼淚。

我暗暗對自己說道,“夠了,楚歌。”

身後突然“啪啪啪啪”地響起一陣掌聲,眾人醒悟過來,忙舉起雙手隨著這牽引鼓掌。頓時大殿上一個掌聲如雷。

這,大概就算是謝幕了吧。

“楚歌謝過各位,人生得一機會如此,已足矣。”

彎聲朝著四方各鞠一躬,表示一下敬意,表示一下“我死完了”的鬆了一口氣。

朝著身後鞠躬而起,卻看著一個熟悉的人,麵若桃花微笑著瞧著我。

“連風?”驚詫之餘,不小心念了出來。

身後太皇太後壓著嗓子道:“還是多虧了二皇子,不然我等年邁,已陷入楚先生的故事裏,都不曾記得要為先生鼓掌喝彩了。”

什麽?

你在逗我?

二!皇!子!

我瞪大雙眼看著連風,他一個右手輕揮,彎身拂到自己左肩,行了一個很奇怪的禮節。

“在下赫連長風,見過驚才絕豔的南魏驚口,楚-姑-娘……”

我已經驚訝到不知如何是好,回頭帶著求助的目光看向沈叢宣,隻聽得這位悠閑的皇帝陛下輕聲說:“風兄來無影去無蹤,恐怕是錯過了好戲……”

風兄?

風什麽兄,這兩人之前不還劍拔弩張,怎麽現在就……稱兄道弟?

還有,這家夥,姓什麽?

連風嘖嘖嘖嫌棄了沈叢宣一把,說道:“陛下隻是過於入神,忘記了在下罷了,楚姑娘可不僅僅是驚才絕豔”他停了停,朝著我嘴角扯出了一個奇異的微笑,拍了拍手,“遮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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