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歌

未必是四月

第八十七話 你就是我的不甘心

書名:天子歌 作者:未必是四月 字數:6816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說的不是女人的人數和戲演的質量好不好,而是在說每個女人都是麻煩的自生體,好一點的就被叫做傻白甜,不好的就被叫做心機婊,中層階級還分為綠茶和樸實的農家小妹等。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麽品種,但是我現在懵然發現,我這次遇到的一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比如說,身為男性的沈叢宣

比如說,身為女性的顧。宛。陽。

每將信讀下去一份,我的心就涼上半截,待閱完整封信,我已經驚得後背是汗。

我放下信,手心裏冒的汗已經浸濕了半頁信箋,深深的歎出一口氣,雙手捂臉,冷汗順著發絲滴滴涔出,無聲地滑落涼亭冰涼的地上,瞬間無跡可尋,彷若從未有過。

“楚姑娘,見信安好。願你看完這封信,還如我上述期盼……

我很感激楚姑娘你近日來的真誠對待,奈何我從小受女訓教導,家教苛嚴,是個裝不住心事的人,楚小姐待人誠心誠意,處處思慮到宛陽,宛陽也不能每次與楚小姐相見時都再隱瞞,思來想去,便想借著今日之機,將種種因果告予相知:

姑娘曾提過我的不甘心,這個不甘心也並非宛陽打小即存,而是多年前從他口中得知,原來在他心裏還存有另一個姑娘。我乃南魏副丞顧家長女,家中近親多權貴皇族,雖然我是個女子,未能為國效力鎮治四方,但從小卻受到皇太奶奶抬愛,多加照顧。家父道宛陽未曾出生前,其曾與已仙去的皇太子有過口頭之約,皇太太奶奶也曾有意將我指婚,是以我打小便比其他官家小姐更多限製,每日苦讀女訓、三戒,學刺繡,讀詩經。我也曾厭煩,勸說過父母,還試圖逃課,每月去月老廟裏麵,念的、拜的、最多的就是求能真真正正的遇見自己的好姻緣。

自打我出生,常被父母教育,要好好學習三從四德,將來做個稱職的好妻子,但是從我降生之日起便未曾見過他的麵,所為夫妻之間應是琴瑟和鳴,但是這素未蒙麵之人,何來的愛?直到那一日靖安突降大雨,馬車泥濘,驚雷驟起,馬車上係的白馬受驚而逃,我同丫鬟被困在城外馬車。萬幸,被一位白衣公子相救,雖隻是一兩件披風,還受他的恩惠借了兩匹馬,但是對他,我不僅僅是感激萬分。

不知楚姑娘你知否,何為一見鍾情,但是那日,我懵懂男女之情十幾載,終於瞬間知曉何為一見鍾情了。連續幾日,我向母親大人懇求,讓他們打消胡亂結親的念想,母親受不住,雖沒有直接答應,但稍下通融,讓我隔著遠處去見一麵那未曾謀麵的夫婿。當我看到他就是那日救我的白衣公子,我心下豁然開朗,終於明白佛祖還是聽見了我每月在月老廟裏燒的香音。

感恩佛祖萬千。

後來,我多番與他相遇,慢慢變得熟絡,他喚我“宛陽妹妹”。曾經年節,他不小心喝醉,小廝攙扶他的時候他一直念著一個名字。我私下裏托人調查過,那個姑娘已死在大火裏了,我想他定是個多情之人,但是那姑娘既已不在,我夜裏難眠千般的想,我還活著,這人生路還長,總歸我還是有機會的。

最近實在是逼得沒辦法,心裏不踏實,於是在年初,我安排了一個繡樓的拋繡球結親機會,他已經躲了我很久,那****求了他千次萬次,他才出來相見。我還安排了許多小廝扮演看熱鬧的人,之前千般演練,終於在那夜,將那結親繡球傳入了他的手中,按照南魏習俗,雖然我做得過分了些,但他也應該是我名正言順的夫婿。我穿著嫁衣、帶著鳳冠霞帔,不顧娘和丫鬟的阻攔,帶著一個女人家滿滿的期待,滿滿的尊嚴,欣喜地衝下樓去,卻隻見到他捧著我的繡球,淡然的立於門下,見我著紅衣出來,隻是抬眸看著我,麵色平靜,絲毫沒有笑意,淺淺的說了一句,

“宛陽,你做的過了些”

“你不是她,我等的也不是你,她已經回來了……”

“對不起……”

我明明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那****朝我說的那幾句話,我想我這輩子都記得。

我很是不明白,我一個堂堂副丞相的長女,論長相才情,在南魏均是不差,但是沒想到,我竟然會輸給一個死掉了的姑娘。

所以我說,我不甘心。

很不甘心。

而我心裏麵住著的這個人,他喚作,沈叢宣。

曾經的皇太子的長子,

這就是我的不甘心,楚姑娘。

他並不是容華,想必你也是誤會了。

他年夜裏爛醉時,念過一個姑娘的名字

――長歌

現在這個姑娘我終於見到,我不知為何,她可能不叫長歌了,她現在被人喚作

――楚歌

這個人,姑娘你也是認識的,她現在,正準備參加四國言書大賽。”。

看到這裏的時候,我終於明白。

我的活久見經曆裏麵,這次真的是撞了大運。

我終於想起當我問容華的時候他曾經提到的那句“阿四,她不是來尋我的。”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她顧宛陽不是去尋容華的,的的確確。

她丫的是為了尋沈叢宣才跑過去找的容華啊!

事實證明我果真是冰雪聰明舉世無雙得天獨厚等等等等。

不行了,

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表麵的樂觀可以裝的出來,但是心底的失落如何能夠掩飾。

裝不下去了。

我將信對半撕碎,揉成一個紙坨坨,我明顯感到自己的手在顫抖。之前隻是自覺這個顧宛陽不簡單,沒想到是這麽的不簡單,明明可以之前把酒話桑麻的時候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卻偏偏選在了今日,選在了我即將登台的前一刻。

我還猶記得剛才顧宛陽前來探望的時候對我說的話。

“今日頂著南魏的榮耀還望姑娘好好加油鼓勁,不要讓我等南魏丟臉丟到了自家門前。”

她是真心希望我能好好比賽的麽。

真是一個哭笑不得。

所以現在是要同那顧宛陽去搶沈叢宣?

等等

我為什麽要說搶?

生活給了我無數道選擇,擺在我麵前有很多個選項,無論是青山村、四清山、這南魏的大地,每一次都被給與了機會,好似在那裏有人在不停的告sù我,“你選一個,生或者死,高興或者快樂”

隻是每一次都有人將我狠狠地推向那個已經被規劃好了的結局,絲毫都不給我動手挑選的機會。

生活迫在眉睫,我卻被安排而活得混亂不堪。

這樣想著,背上居然又汨汨出了一層涼汗。

還沒走出這封信的陰影,總是感覺驚嚇來的還不夠,咚咚直跳的心顯示出一陣陣的不安。

還沒收拾好心情踏出涼亭一步,就聽人傳報,說是負責接參加比試先生的朝廷官員親自登門拜訪來了。

明芝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啊?姑娘!”

外麵一陣腳步聲,唰唰唰地停在了層層紗幔外間,然後簾外站著的一個小宮女說:“王丞相,楚姑娘的涼亭便就是這裏了。”

王丞相,應是個老大叔。

男女有別,那個老丞相不方便進來,便隔著門問話。

“楚姑娘可準備好了?朝上陛xià太後親見,快要輪到我們南魏了。”

我拍拍自己的胸,將撕成碎片的信紙一把塞進明芝手裏,答:“好了,好了。”

“楚姑娘要是準備好了,可以收拾收拾隨老朽前去殿前階下備著了。”

我說:“多謝丞相關心,我馬上。”

“好的。”

稍後,我正準備被接進涼宮大殿去做好帝後接見的準備,還沒等到南魏皇族那些個貴人們的麵,結果現下等待我的是個大驚喜。

一掀簾子,看到一個慈眉善目,正朝著我笑的老人。

明明是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的王姓老丞相,此時與他初見卻顯得這略含欣喜的結局開得太晚,他淡淡的眉毛下,一雙慈善眼睛炯炯有神,作為一個慈祥的老人,今日的頭發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淩亂?,還束了淡水玉冠。

“啊?”

“怎麽會是你?”

我驚叫出來。

在場的除了宮人,同我一起參加比試的杜鬆子杜先生們,還有好幾名身著官服,看起來身份高貴的朝堂官員也在場。

“王掌櫃的!你怎麽在這裏!”

王英摸著他的小山羊胡子,笑眯眯的看著我。

“怎麽不能是我,小阿四,好久不見啦~”

頓覺自己是農民伯伯,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明明種下的是我的單純和無知,卻莫名的收下了眾人投來的驚嚇、惡意和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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