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歌

未必是四月

第七十四話 天涯獨自可為家

書名:天子歌 作者:未必是四月 字數:6024

略微思忖幾秒,雖不知他為何這麽問,我還是回頭對他說道:

“青嵐,我現在誰都不相信,誰都不敢相信了,我隻信命,信自己。”

他的目光饒有意思。

“這樣……啊。”

“嗯。我走了,四王爺你好生喝茶吧。”

一把推開門,明芝出現在門口,一隻手拉著明墨兒乖乖的在一旁等著我出來。

看到我開門出來,忙問著:

“姑娘,沒事兒吧。”

奉七看了我一眼,安然無恙,將手中緊握的劍緩緩放下了。

我微笑,“沒事兒的。”

明芝忙牽了小墨兒跟在我身後,“那我們回鋪子嗎?”

“恩。”

走了兩步,我頓了一下,“不了,我們還是先去一趟木言堂吧。”

江邊木言堂,作為整個南魏的流言中心,這麽多年不知道在沈叢宣的默許下,悄悄地散布了多少流言。若是單純地作為一個說書先生的聚集地,它必算是一個集眾長的好地方,從另一角度來說,號稱集齊了四國各種小道消息和八卦傳聞的木言堂書屋,雖說沒有食譜大全,但是可能會有我現在想要找到的東西。

關於林氏和長孫下山後的十年。

這十年裏,發生了些什麽。

我到木言堂的時候正值杜鬆子杜先生的場子言書完畢,散場人群迎麵而來。

這位杜先生好每日上工完畢便去小酌一杯,他順著人群從大門出來,我的馬車剛停好,還沒等我轉從後門進入堂內,向來快人快語的杜先生,步伐也極大,先我一步過來給我打招呼。

“楚姑娘,那四國言書比試的榜單你可看了?”

我一臉無奈,“當然當然,多虧了那安慶小王爺舉薦。”

“那楚姑娘可想好要說些什麽?去年在北周這比試是定題的,聽說今年南魏不定試題了。”

不定題目?挺好的啊,我還真是要感謝南魏人民給我留一條活路。

我不知自己會怎麽發揮,所以現下也沒定下個題目,限定說我在比試的時候非得講什麽,我笑著反問他:

“杜先生呢?杜先生胸有成竹的模樣應是已有了打算罷。”

他耍弄著手裏買酒的銀子,“還不是我的專長,除了這個其他的我也不會講的呀!”

我點點頭,“先生說到了點子上,我也不會些其他的什麽東西,就會個流言八卦,誌怪小說。”

杜鬆子嘖嘖嘖地搖搖頭,否定我的說法。

“楚姑娘你謙虛了。”

他突然一拍自己的腦瓜,“今日應是沒有姑娘的場子的,怎麽來了木言堂?難道也是來借著堂內極高的地勢,來看那對岸皇城點燈盛景的?”

也?

不會。

我就算無聊至極也鮮有這個興趣。

我搖搖頭,“不是的,杜先生這次可猜錯了,我是來頂層書屋找點關於南魏的流言小記,或者史書之類的記載的。”

他眉頭一挑,“難不成楚姑娘有意要搶杜某的生意了?我可要好好防著你呐,不能把這史書中的個中精華告予姑娘相知。”

一旁老實聽著我們大人說話的明墨兒,率直的一拉杜鬆子垂下的衣袖。

“這位哥哥胡說,我家姐姐人可好了,不會做這種事情!”

眾人聽罷均是一笑。

杜鬆子從兜子裏掏掏,掏出一枚琉璃糖來,塞給明墨,摸摸他的腦袋,

“哥哥說笑的,你楚姐姐人好著呢。”

複又看著我,拉拉衣袖在我麵前指了個東南西北,“楚姑娘,你要找的東西應是在西北角的鎏金大櫃中,在下就不耽誤姑娘你啦,去晚了,長慶酒樓新出的‘離歌笑’可就沒啦!”

說罷,帥氣的對著我們一行人,揮了揮衣袖走掉了。

等到我在頂層書屋一個遍布灰塵的角落將那個杜鬆子口中的大櫃子拖出來,我和明芝已經累的氣喘籲籲,奉七實在看不下去過來幫忙,勁兒大的可以,一拉就出來了。

明芝小姑娘嫌棄的吐槽,奉七力氣明明這麽大,為何早不幫忙,真是小氣。

我在書櫃裏翻翻找找,這些大多是經過某些文人雅士修正過的書麵記載,關於林氏和長孫的小道消息一個都沒有。不禁心下感歎,沈叢宣在皇家的文字口述方麵真的是不開放,都說皇家奇聞逸事多,宮庭爭鬥步步驚心,每一個姑娘和太監都有無數說不清的秘密,這番嚴守,是以真是可惜了好多值得一講的話本子不能成型了。

正獨自感歎著,明芝從一堆書裏麵挑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東西,可能因為被閑置得久,保護不周,書的封皮被蟲蛀得很厲害。依稀隻能看出“四國雜記”四個字,下方應該還有著書人的名字,但模模糊糊卻已看不大清。

書籍按國分,南魏這個是第一冊。

我隨意的翻了翻,這書說到皇家禮事記載一概沒有,有的全是各種精彩的駭人聽聞的小道八卦。

一個興起,真是翻到好東西了。

目錄翻到林氏一案,標題就“安皇民間遺子”六個字。詳看,其間內容卻是和青嵐同我講的一模一樣,毫無差別。

要麽就是青嵐照著這個背下來的,要麽就是事實就是如此,他未曾說謊半分。

隻是這書多了一句作結。

“後以命相要,欲留此子,私滅其恨。”

私滅其恨?

誰的恨?

我不太清楚。

同青嵐的身世不太一樣,明明是一本關於皇家秘史如此清楚的一本書,對現在這位南魏大皇卻三緘其口。

書頁上說的不多,這些資料寫的不詳盡,但是我卻是不知道的。

這描述裏麵,最正經的話是這麽說的:“……承帝於十一複歸皇族,出於四清替子萬眾,後以皇孫之名接帝位,眾皇子之亂畢,其父皇太子舊因刺受喪司明,母隨自刎,帝八歲乃孤,終受仁敬皇後庇,垂簾聽政,勿有軍政實權,私以為後帝暗奪之始也……”

在四清山,我還會幾個字詞的時候,沈叢宣閑暇偷懶時間曾用樹枝不停的在地上寫寫畫畫,我曾有意抄寫了一兩句問師兄弟那是什麽,那其中,他寫了一句

“天涯獨自可為家”

就算有我這個朋友,但是作為一個被親人拋棄了的孩子,大概也是太孤寂了。

雖然這文裏也沒說個所以然,其意大概就是沈叢宣他老爸被人刺殺死了,老娘受不了了也自殺了,他從那個時候明明是個皇族卻受盡欺壓,等到先帝掛了,才被太皇太後接回來當個類似於傀儡的皇帝,後來開始就是兩個人搶軍政大權的故事了……

活得太驚險,什麽事情都遇到過,各種事件在我麵前看起來進行的就像是話本子裏麵的套路。

活久見。

帶著這有趣的皇族秘書下樓,夜已漸黑,今日無月,但有微弱的明星閃爍,走過那亭台三樓,對岸全無燈火。

有一人從樓台雕欄乘涼處,帶著風緩行到我麵前,我才恍然。

他伸出一隻手輕將我拉過他那方去,柔和的目光看著我:

“阿四,我本去找你,他們說你去見了四哥。”

咦?

我的行蹤傳這麽快?

我微頷首,“同他說了說陳年舊恨”

並伸出另外一隻未被他拉住的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怎麽,小十三你也有興趣想聽聽我的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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