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有女待出嫁

櫻彤

第二百五十四章 設下圈套

書名:侯府有女待出嫁 作者:櫻彤 字數:6460

踢開花轎,蕭元的手遞至寇漣漪的跟前,紅蓋頭之下,寇漣漪垂眸,美目含笑,目光落在蕭元修長又溫厚的手上,並無過多的猶豫,青蔥玉指覆於其上,起身跟隨蕭元的步伐,在鼎沸的恭賀聲中,在喧囂熱烈的爆竹聲中,跨過了那道門檻,那道跨過無數次,可今時不同往日門檻。

她,終於有家了。

往事紛雜,一時齊湧上心頭,潑辣如寇漣漪,亦是紅了眼眶。正當年幼,失去了引以為傲的父親,失去了溫婉可人的母親,空的了禦瑛郡主的虛名,亦是得了偌大的空蕩蕩的府邸,可又有何用呢?一個人的府邸,到底不是家。

珠玉的淚珠滾落,美目含笑又含悲,緊隨著蕭元堅定有力的步伐,寇漣漪兀自在心裏道:爹,娘,漣漪又有家。

好似察覺了寇漣漪的心思,蕭元將寇漣漪的手握得更緊了,忽而俯身附耳,輕聲道:“漣漪莫怕,有我在。”兩人相攜而入正廳,其上是笑得眉目彎彎的忠親王夫婦。

恰好是吉時,見新人就位,司儀高喊,“吉時已到,一拜天地。”

二人轉過身,朝外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麵向忠親王夫婦,二人還未拜下去之時就聽得二老齊聲道:“好好好。”歡喜溢於言表。

“夫妻對拜。”

想是緊張了,二人站得近了,冷不丁碰了個腦袋,惹得一旁的蕭鈺與謝長安忍俊不禁,相視一笑,心下都道不想素日沉穩的蕭元也有窘迫的時候。

“禮成,送入洞房!”

想上回因著蕭鈺的特殊情形,無人敢鬧騰,可今日卻是不同了,蕭元左躲右閃,到底沒防過謝斌的阻攔,有力的臂膀攔腰一抱,被製住的蕭元隻能的眼睜睜地望著寇漣漪被喜娘攙扶著往新房去,轉角處忽而側了腦袋,好似在看蕭元,不必說,想是笑得幸災樂禍。

“蕭兄,蕭世子,今日就讓我們一醉方休吧。”

看熱鬧不嫌事大,蕭鈺亦是上前,拍了拍蕭元的肩膀,笑道:“大哥,小弟今日舍命陪君子,不醉不歸!”卻是看了眼謝長安,狡黠了眨了眼。

不過今日卻是舍命……陪蠻子。

蕭元被幾人裹挾著往正廳去,觥籌交錯的賓客一見蕭元,立時歡騰起來,年輕的公子忙不迭地湧上跟前來,一手酒樽,一手酒壺,來勢洶洶,誓要壞了新郎官的春宵一夜值千金。

歌舞升平,推杯換盞,人聲喧鬧。

明月當空,恰逢月圓,十六的月亮卻是較之昨日圓,好似染了忠親王府的喜慶,朦朧裏帶了嬌俏,若有似無地藏在淡薄的雲層之後,忽而一陣清風過,雲層忙不迭地往東去了,明月忽而皎皎。

沉寂的夜裏總是給心懷不軌之人打掩護,四五個黑衣人起起落落地往忠親王府來,卻並未靠近,隻在遠處觀望,為首之人抬頭看了眼月色,緊閉的朱漆大門緩慢地開啟,一仆從先出,卻是往旁去了,而後的一幹的丫鬟仆從就候在門外了,而門內的賓客魚貫而出,大抵都是些年長的。

不隻因著年輕力勝才可鬧騰,明兒還要上早朝,這才是要緊事。

幾人按兵不動,隻冷靜地等著賓客散盡,瞧見有年輕的公子哥由著仆從架了出來,就知這場賓主盡歡的宴席卻是到了尾聲。

一個手勢,幾人往後去了,看樣子是要從薄弱的後門攻入。

“老大,咱們怎知那蕭鈺在何處?”

一人沉聲道:“今日蕭鈺著了絳色滾邊袍子,其麵白皙,風姿勝過新郎官,眼下正是收尾時候,想來入了府往正廳去就能瞧見。”

“嘖嘖,怎的如此愛出風頭,新郎官的風采也搶,什麽狗屁的兄弟情深。”

幾人順利的翻牆入院,這會丫鬟仆從都在前頭忙活,卻是便利幾人行事了,憑借著聲響與燈火,幾人逐步往喧鬧處去了,卻隻能藏身在陰暗之處,或角落,或房梁,無不瞪大了雙眼在找尋蕭鈺的身影。

方才走的皆不是親近的賓客,謝斌、燕清嵐等人仍在正廳內,麵上微醺,可眸子清亮,隻今日的新郎官醉意濃濃,站都站不穩,就是靠在蕭鈺身上也晃蕩著,幾乎要往地上跌去,眾人一笑,忠親王妃卻是心疼地迎了上來,拿了熱帕子給蕭元擦麵,一麵埋怨蕭鈺:“怎的讓你大哥喝得這般罪。”

蕭鈺笑道:“娘,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日大哥歡喜,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不礙事的,怕是一入新房這醉意也就去了七分了。”

謝斌亦是打趣,“王妃您莫要擔憂,大嫂一鞭子下來,大哥怕是醒得不能再醒了!”

蕭鈺的神色立時垮了,兀自嘟囔了兩句,“小丫頭成了大嫂,卻是翻了天了!”

又鬧騰了會,見蕭元好似清醒了幾分,不知總算有了準頭,眾人忙不迭地送了回新房去,那兒還有一新娘子正翹首以盼地等著。

“老大,我瞧見了,蕭鈺往我那頭去了。”

被稱之為老大的人頷首,低聲道:“我先去,你去尋了其他幾個兄弟,謹慎些,莫要打草驚蛇了。”話落,兩人背道而馳。

那人目送了蕭鈺和謝長安回屋,眸子閃過精光,卻並不動作,隻好整以暇地等著餘下兄弟的到來,再看那明月,看看要墜了。

燭火熄了,屋中之人好似要入睡了。

“老大,如何了?”

好似約定俗成的,不論什麽隊伍裏總有一名急性子的,總是急不可待,成日都是趕著去投胎的模樣。

“方熄了燈,且再等等。”

曲終人散的忠親王府與白日的喧囂大相徑庭,丫鬟仆從也完成了善後的工作,逐漸沒了動靜,偌大的宅子一時沉寂,像蟄伏的野獸,連喘息也幾不可聞,偶有不知疲倦的秋蟬聲聲擾人清夢。

“好了,下去吧。”

幾個起落,不見聲響,幾人已在屋外。未免節外生枝,其中一人輕車熟路地往屋內吹了迷煙,待覺生了藥效,又一人抽出藏在靴子旁的匕首,輕巧地撬動門栓,不多時,屋門應聲而開,屋內寂靜,似是都睡了過去。

四人閃身而入,一人在門外守著,入了屋的幾人不偏不倚地往床榻走去,手早已握上匕首,接著清光,榻上酣睡之人卻是蕭鈺,眸子閃過狠厲,正要手起刀落之時,驀然對上蕭鈺清亮的眸子,含笑,卻是戲謔,且猝不及防地被點了穴,身子不由自主。

燭火齊亮,蕭鈺雲淡風輕地自床榻上起身,錦被之下的衣裳整齊,輕拂了衣袖,泠然的目光一一逡巡而過,兀自呢喃,“五人……”忽而轉身看向謝長安,似是問詢,“祖母所說好似也是四五人……”

謝長安自暗處走出,目光冷冽犀利,隨意地撇過,最後落在被稱為“老大”之人的麵上,若有所思,附耳低聲道:“祖母所說有一人武藝高強,可自方才看,這幾人也隻平平。”

眼底閃過異樣的光芒,蕭鈺上前拉下“老大”的麵巾,卻是相貌平平,什麽也瞧不出,隻那眸子銳利地在蕭鈺麵上瞧著,可其間不見恨意。蕭鈺輕皺了眉頭,開口問道:“你是誰,又是受何人指使?”

此人不言,目光也移開了,卻是要殺要剮隨你便的大義淩然模樣。

性子急躁那人迫不及待地呼喊出心聲,“蕭鈺狗賊,要殺要剮隨你便,就是死,我們也不會的說的!”

蕭鈺輕笑,不知為“狗賊”二字,還是為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正義人士。

謝長安懶怠理會那人的亂吠,冷了臉,“死肯定是要死的,隻是什麽死法由我們說了算,來人,壓下去,好生審問,莫要叫他們閑著了。”

“你這個婆娘,你不得好……”

話還未說完就叫府衛卸了下巴,隻瞪大了惱怒的眼,又是疼痛,又是不甘心,也隻能任由府衛毫不客氣地拖了出去。

燈火又熄了,兩人相擁躺在榻上。

“蕭鈺,事情過於順利了。”

蕭鈺不知在思索著什麽,攬了謝長安的肩,安慰道:“莫要多想了,待明日問過審訊得如何了就明了了……忙活了幾日,好生歇息吧。”

一時寂靜,可兩人心下都未曾平靜。

蕭鈺心知,若是巴木紮留下隱藏勢力,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落了圈套,可若不是如此,今日這幾日又是誰派來的,捫心自問卻是與世無爭了,怎的什麽人都要他的命?

心下紛雜,一時無解,蕭鈺暗自歎了口氣,不想叫同是難眠的謝長安察覺了,輕聲道:“你也莫要多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明日再說吧。”

蕭鈺苦笑,無奈道:“不過想求了安穩,怎生如此艱難!唉,罷了罷了,明日愁來明日愁,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嘴上這麽說著,卻是老實得很,兩人相擁著,隨淺薄的月色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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