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最氣的還是那句“為示公平”: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和一個久經沙湯之人比武――那純粹就是讓德貴妃上前被人砍啊。
而魯王妃居然那麽義正言辭的說什麽公平,當真是不把她這個太後和德貴妃放在眼中啊,這是魯王府要謀反啊。
魯王妃看著太後神色平靜:“回太後的話,臣妾沒有什麽意思,也不過是小孩子的事情,大人要摻合。”
“那我們這做長輩的也隻有替小孩子們接下來了,總不能把自家孩子送給貴妃娘娘砍頭吧?”
“簡單來說,那就是要打小的了,老的隻能出來。雖然我們已經年老眼花沒有幾分力氣了,可是為了自家的娃兒,也不得不出來拚回命。”
她說到這裏還蹲下行了一禮:“臣妾請太後成全。”
這話說的太明白了,這話也說得太打臉了。
阿鳳聽的嘴角都抽抽了,為了不讓皇帝和太後發現,她不得不扭轉臉:咳,魯柔柔和鄭小侯爺沒有長歪了,可能是祖父們比較正直吧。
太後大怒:“你的意思是,你們孩子打了皇子皇女後,還教訓不得了?如果是這樣,皇子皇女們打傷了他們,你們是不是也眼睜睜看著?”
“唉,為人祖父母者,難啊。”魯王妃看著太後很認真的回答:“做沒有了父母孩子的祖父母,更難。”
“如果兩個孩子打贏了那是他們的本事,如果他們打輸了――想打我們孩子我們老的就要拚命,那真打了我們孩子我們老的也就隻有拚命了。”
她說到這裏又是一禮:“魯、鄭兩家加一起幾十個男丁,如今數一數算上我們老的,男男女女加一起不滿十個手指。”
“這兩個孩子就是我們的心頭肉啊,剜下來疼,碰一下也疼啊。可是我們這些老的不會經營,又沒有生下女兒送入宮中為妃,如今除了拚命外也別無他法。”
魯王妃說的很明白:我們孩子打人打贏那是他們本事,你們不能追究;如果他們打輸,你們這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所以打了小的那老的就會出來拚命。
無他,我們無權也無勢,可是現在大楚國是用我們兩家幾十口人的性命換來的,所以我們就是無賴了。
放到明處的無賴,無賴的理也直氣也壯。
太後盯著魯王妃根本無法,她很清楚魯、鄭兩家的功勳,不要說是打了一個貴妃娘娘、兩個公主、一個皇子,就算是再打上幾個貴妃娘娘,打了所有的公主和皇子又如何?
她能當真殺了鄭、魯兩家的人嗎?看看鄭、魯兩家的子孫,再看看她的孫子孫女,她怎麽能向大楚國的將士交待:她有如此多的孫子孫女,還不是因為鄭魯兩家保了大楚的江山?!
可是,她是太後,高高在上、無人能冒犯的太後。
“皇上,你就不說句話?”她把事丟給了皇帝,想著兒子怎麽著也要給她出口氣才成。
魯王妃和鄭王妃張口閉口就是沒有女兒送入宮為妃,那譏諷的是誰?還不就是韓家嘛,在說韓家對大楚沒有什麽功勞,隻是送了女兒入宮為妃才會有今天的一qiē。
更加不能讓太後容忍的卻是:鄭、魯兩家居然明明白白的站到阿鳳的身前,清清楚楚的向她這位太後表明,兩家已經選擇站到阿鳳那一邊。
站到阿鳳那一邊就是站到先皇後一邊,就是站到了韓家對立的那一邊,自然也就是和太後對立為敵的那一邊。
太後不能容忍,可是她又說不過魯王妃:她的嘴巴太慢了,魯王妃說十句她也說不了一句――練武之人中氣十足,比吵架她十個也不是鄭、魯兩位王妃其中之一的對手啊。
再加上鄭王妃還在那裏大哭,太後聽得心煩卻不能讓人把鄭王妃拖出去,隻能聽著她哭訴。
皇帝先欠了欠身子,又左右動了動屁股,最後還咳了好幾聲,才在眾人的注視下開口:“朕記得當年柔柔她們入宮和天福她們玩耍時,就曾說過一句話,小孩子們的事情大人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現在也不過是小孩子們打鬧罷了,哪裏就當真了呢?”他說的很輕描淡寫:“天福兄妹也沒有傷到,就是身手不如人嘛。”
“這麽大了,還隻知道哭、隻知道告狀,可不是什麽有出息的事情。”他看一眼天福兄妹:“你們也應該反省一下。”
太後聽的臉色鐵青:身手不如人?!你把全朝所有文臣家的孩子們都叫出來,也沒有一個是武將家孩子的對手!
可是讓武將家的孩子和文臣的孩子比一比吟詩作對,怕身手不如人的就不是文臣之子了。
天福現在膽氣壯了起來:“父皇,他們兩個天天練武,孩兒怎麽可能會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當知道不是他們的對手,既然知道還要招惹是非,吃了虧還不能長一智,再次吃虧又能怨的何人?”皇帝的臉沉了下來。
鄭王妃已經不哭了,她規規矩矩的跪下向皇上叩頭:“皇上聖明,大楚千秋萬代!”
她這句話讓太後和德貴妃的臉黑了,可是不等她們開口,皇帝親自上前虛扶鄭王妃:“快快起來,你們是國之重臣、真正的功臣,朕如果薄待了你們不但會被天下萬民痛罵,朕也無法對自己的良心交待。”
鄭王妃起身再次謝過皇帝:“魯、鄭二姓的子子孫孫當知道皇上的大德,保大楚千秋萬代無怨無悔。”
太後這次無法再說話了,她什麽也說不出來了:真要認真追究,那會傷了大楚萬千將士們的心。
大楚國的太後也要大楚國安穩才能享福的,其中的利害她當然懂。
天福跺起腳來:“父皇,你放過鄭家的也就算了,魯柔柔……”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剛剛還站的挺直、說話還挺硬實的魯王妃撲通一下坐倒在地上,一腿屈起一腿盤在其上,同樣也是一手摟腿一手捶地。
雙眼一閉,張開嘴她就哭上了:“我那苦命的兒啊――!”
鄭老王妃馬上站起來,看著太後張開嘴就道:“老身也隻粗通一點拳腳刀槍的功夫,有事也隻懂一個道理――打,打輸的人就是有錯。”
“我就在這裏,哪個要我們家未來乖乖孫媳婦的命,想讓我鄭家斷子絕孫的人站出來吧,老身與她決以死戰,不死不休!”
阿鳳的眼睛直了,原來兩個老王妃的戲是這樣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