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拍檔

常舒欣

第164章 當仁難讓

書名:危險拍檔 作者:常舒欣 字數:16969

『』,――

第164章當仁難讓

“行動情況匯報完畢……以下,是我個人向組織做的檢討。”

林其釗站在會議席末尾以降調進入了會議檢討階段,與會自省廳至市局、至刑偵局,警星閃爍,不是單位的一把手,就是一把手和二把手齊齊來了,此次流產的“雷霆”行動,累計出動警車四十餘輛、出動警力六百餘人,設置檢查站十餘個,這麽大的行動要是多少有點斬獲也罷,偏偏什麽也沒有,還被誘捕的嫌疑人咬走了三十五萬的現金。

釣魚沒釣著,把餌給丟了,這個故事快成了各單位嗤笑特訓處的梗了。

檢討開始,低著頭的林其釗接受的是懷疑、同情的甚至怨恨的目光,集體的榮譽係於這些精英團隊,重金打造出來的隊伍,眾警聯合的圍捕,卻出這麽大個一笑話,作為整個行動的指揮員肯定難辭其咎。

檢討是個形式,沒有人在乎它的內容,林其釗總結了三個失誤,像慣常的公文,一是思想上沒有引起高度重視,掉以輕心;二是行動上好大喜功,殆誤戰機;三是作風上驕傲自滿,工作缺乏紮實……林林總總,千言概述也不足以抹煞此次行動帶來的恥辱。

檢討完了,林其釗坐下了,頭抬胸挺,麵無表情,這一行入得越久,對於警察的難做就感觸越深,你不得不對上級卑躬奴顏、不得不對群眾強裝歡顏,輪到自己就是有苦難言了,警務配合的不利、法製環境的惡劣都不能提,所有的問題以及所有的責任,都得你自己咬著牙扛著。

“刑偵局,你們的意思呢?”領導在問。

鄭克功是老搭襠了,他思忖道著:“我看了下楓林鎮的案情進展,這種案子很罕見,最起碼在我記憶裏,我們全省還沒有發現過機製偽鈔的案例……輕敵是肯定有的,但把責任全部歸咎在我們自己同誌的身上略顯不妥,楓林鎮沿海一帶什麽情況我想大家也清楚,走私猖厥,洋垃圾遍地,如果嫌疑人以這個為掩護的話,那本案的難度肯定要無限加大了。”

“僅僅是發現了幾滴潤滑油的痕跡,不能判斷就是印鈔專用的凹版印刷機啊。”一位警官發言了,來自經偵上,他們對於特訓處的判斷持否定態度,凹版印刷機,就在國外也是禁運物,走私這玩意,量刑超過毒品了,鮮有人敢嚐試,更何況,這個需要的技術及人工,又從什麽地方解決?

“隻要利潤足夠大,就不缺鋌而走險的。”鄭克功如是道。

“您這也是判斷,缺乏必要的證據支持。”經偵上同誌反駁道。

一邊刑偵、一邊經偵,刑偵上堅持擴大排查,經偵上堅持縮小縮範圍,畢竟類似案情太過聳人聽聞,而且這種案情萬一判斷又出現失誤,可能引起全國性的係統恐慌。

凹版印刷機……那相當於存在著一個山寨印鈔廠啊。

糾結就在這兒,該擴大排查,還在該限製在一定範圍內,都缺乏必須的案情和證據支持,流產的雷霆行動,隻抓到了幾個飛車黨,連那位卷錢溜了的嫌疑人邱廣漢現在尚無下落,可這個人僅僅是個傷害前科,實在和技術掛不上鉤,讓上層舉棋不定了。

林其釗再一次站起來的時候,都沒有引起注意,還是鄭克功提醒了一聲,爭論的雙方才看到這位失意的特訓處長,不知道為何又尷尬站起來了。

“其釗,你想說什麽?”領導問。

“我希望,組織上對我的處理決定再延緩一些,我還有一個情況……”他囁喃地,輕聲地道著,像在猶豫,像在遲疑,這個破天荒的請求是很不要臉的,不過他還是說出原因來了:“我們有一個線人,已經打進了製鈔團夥,很快就有消息……給我點時間。”

嘩聲,會場亂了,懷疑、震驚、興奮種種刺激之下,把今天的主題給討論偏了……

……………………

……………………

會開了兩個小時,林其釗散會被廳領導單獨叫到了辦公室談話,出來時,已經一掃臉上的鬱悶情緒,匆匆地奔向三樓一個角落,叩響了申令辰辦公室的門。

興衝衝進去時,申令辰正專注地看影像記錄,他眼皮抬都沒抬問著:“看樣子奏效了。”

“師傅,您這招絕了,我一說這個情況,誰也不敢跟我討論了。”林其釗笑著低聲道,這個重磅炸彈把廳領導的驚到了,專程和他談論了一個小時。

“知道我和你保持距離的原因了吧,跟我久了,沒準你欺騙組織就成常態了。”申令辰笑笑,抬手摁下了暫停鍵。

“這招後患可是無窮啊,我在領導那兒立軍令狀了,一個月,拿不下來,自請處分到交警隊查車去。”林其釗自嘲道著,用這種方式爭取時間,也是師傅教的,他邀請道:“師傅,您是不是該移駕了?”

“來,坐下,磨刀不誤砍柴工,我正在看拐王的審訊記錄,你看過了嗎?”申令辰問。

“我掃過幾眼。”申令辰拉著椅子坐下。

“這我就得批評你了,任何一個細節都可能成為擊潰嫌疑人的節點,同樣任何一個細節,也可能成為導致你失利的節點,我現在判斷是這樣,皖省周群意輸了,誌大才疏,一個拐王就把他搞得焦頭爛額;你,也輸了,驕傲輕敵,又貪功冒進。”申令辰道。

林其釗點點頭道:“虛心受教。”

“還有,小木也輸了……他也輸在對這行不甚了解,而且他可能自信過於膨脹,其實他接觸徐同雷應該是兩手準備。第一種,隻要一照麵,這個禍害有的是辦法整人,而且嫌疑人恐怕逃不過他那雙利眼;第二種,如果出現意外,他想以他的身份以及消息,我們肯定要傾巢出動,說不定這家夥根據咱們對他消息的擱置,已經判斷出咱們要有行動了。”申令辰道。

“嗯,應該差不多,這小子的智商比咱們高個層次。”林其釗道。

“嗬,他恰恰聰明反被聰明誤了,要真是個有凹版印刷機的,敢放過他麽?”申令辰問。

自然不敢,林其釗聽得心裏喀噔了一下,嘴合不攏了,緊張道著:“那可能被……”

“對,滅口,要麽把他變成死人,要麽把他變成自己人,二選一,咱們有一半機會。”申令辰道,在說到這些時,他的眼皮也跳了跳,出事三天了,什麽消息都沒有,徐同雷、邱廣漢,以及小木,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概率還算可以……黨民已經到追蹤路上了。”林其釗道,換著話題問著:“師傅,你剛才說拐王?”

“對,我們也從這個人,不管是你,還是周群意,可能都忽視了一個細節,對於拐王這種智慧型的嫌疑人,你們都太過於小覷了……看幾個表情。”申令辰道。

放出來的截屏,眯著眼笑的、撇著呲樂的、呶著嘴抽煙不屑的、還有津津樂道在說的。

“這裏麵有玄機?這種情況表像正說明他的主動犯罪心態,是出於控製欲,講犯罪過程,對他而言是一種成就感,他連和不同女人做的細節都講得清清楚楚,對他而言是沒有羞恥感的。”林其釗道。

“但你們忽視了最大一個問題。”申令辰稍一停頓道著:“他說的事無巨細你們覺得全是真實的,可恰恰忘了,他是個騙子,而且是一個很聰明的騙子。”

噝,林其釗倒吸涼氣,一下子省得這個燈下黑的毛病了,這家夥滔滔不絕的交待,怎麽著都選擇相信了呢?他喃喃道著:“對呀,這家夥好像把我們都說得深信不疑了……可是,師傅,他交待的都印證了。”

“一個騙子的誠實,你不覺得和**的貞潔一樣可笑嗎?他最有成就感的就在騙了,為什麽不能騙警察一回呢?你接觸的嫌疑人太少了,可能還不了解他們,敘述犯罪過程的成就感是肯定的,但被抓的失意,多少應該有點吧,而他沒有啊……任何人,那怕是精神病人,也不可能情緒這麽單一吧?”申令辰道。

“可是……”林其釗不敢相信,卻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第二個疑點,超級美鈔的來源,無法確定,戈飛飛一會說給過,一會兒說想不起來了,而王壽和,一口咬定是戈飛飛給的,但他手裏的可不是一個版本啊……”

“第三個疑點,拐王家裏的兩個女人,既然都是被拐出來的,為什麽厚此薄彼?一個控製吸食,而一個卻往死裏吸食,據查證,這個女人在一年的時間裏,幾乎沒有出過門啊。”

“第四個疑點,我看了李倩的照片,足部、手部出現壞疽,膝以下部位部分潰爛,以王壽和拐女人的水平,不至於對這樣的,還有興趣吧?”

“第五個疑點,作為誘餌的方定軍,先是在濱海跟著邱廣漢,也就是徐同雷的馬仔混過,之後回到皖省,又給戈飛飛當下線售販假鈔……如果戈飛飛連徐同雷的人也不認識,那中間這股線是怎麽搭起來的?方定軍交待是有人給他指了條路,在電話上告訴他的,那這位指路的人是誰?”

一個一個疑點排出來,林其釗開始瞠目結舌了,案情雖然還是一團亂麻,不過他已經能肯定了,一切不合理的唯一解釋是:

恐怕警察也不幸被這位拐王拐了一回。

這個結果,讓林其釗開始汗顏了。

…………………………

…………………………

“四號主機……開始接收。”

“標識方位。”

“t208國道,鄉平段,48公裏處。”

“通知第四追蹤小組,沿途加油站,一個一個過,務必要細,重查找案發當日夜間至次日淩晨的過往車輛。”

“………”

特訓處,不眠不休的追蹤在持續著,關毅青接到邀請當天便到位了,三天,七十二個小時,內勤的拚命不比外勤差,十幾個交通出口,幾百小時長的錄像,要從中剔出可疑車輛,那難度可想而知,高強度的作業用不了多久,眼睛會被屏幕刺激到眼淚直流,止也止不住。

雷霆行動失利,小木失蹤,案情陷進了泥沼,關毅青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他恍然記得小木那麽悠閑,瀟灑地把消息給她,一直以來在她心裏,這都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形象,可轉眼間,怎麽著把自己給陷進去了。

“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

她心裏如是喃喃道著,相識的期許,相知的平淡,而有一天他失蹤了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地牽掛著。

“喂,喂…黨教官,有消息嗎?你們已經進入東山省境一百公裏了。”她下意識地在絡通話上詢問著黨民,排查的方向是兩輛貨車,沒加廂的,是技偵用了四十多小時找到的嫌疑目標。

“沒有……我們正在17國道的加油站,這邊的黑加油站太多,根本沒有監控可以提取……代問林處和老申好,我們再往下查查……”

通話質量極度不好,斷續的聲音,聽得出話裏疲憊。

“好的,收到,隨時聯係。”

關毅青說了句,有氣無力地,仿佛精氣神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樣。

千裏之外,編號h4的追蹤組,止步於h17國道鄉平段了,眼看著天色慢慢暗下去了,掛在西邊的夕陽隻剩下一抹餘暉,又一個岔路口的時候,車停下了,司機看看黨民,無從選擇了。

就即便這個方式也未必是正確的,隻是一個大概,追蹤的節點是加油站,而進入東山境內時,沿途的黑站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了,那些是為了方便拉煤跑大車的司機存在的,不設站、不開票,所以也不具體可查性,如果消失車輛在其中任何一個點加油的話,那它就相當於避開了所有的警務反查的節點。

黨民一言不發,下車,就著高粱地放了一泡水,餘眾皆下來,活動了活動久坐的筋骨,唯一留下的一位在車上唉聲歎氣,像是心事重重一般地發呆。

是孫清華,派出所作了罰款處理的決定,黨民又怕這貨想不開,一路追蹤就把人帶上了,而這一路卻又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一言不發的,完全不似剛到皖省那個活蹦亂跳,滿口諢話的如花了。

“清華,下來透透氣。”同行的徐健叫了他一聲。

“不想下去。”孫清華懶洋洋地道。

徐健沒有勉強,輕輕地走到了黨民的身邊,眼光示意著車裏的人,小聲道著:“教官,這樣子不行啊,原來能吃兩大碗,現在吃兩勺子就不吃了。”

“心病,誰也醫不了啊。帶著他就是怕他想不開啊……這叫什麽事啊,前段時間帶著這兩寶挺順當的,一眨眼,倒了一對。”黨民也鬱悶地道。

“那位估計是凶多吉少啊,真要像專案組判斷的假鈔團夥,您說會不會……”徐健問了一半。

黨民瞪著他:“會,什麽都可能會發生。”

明顯是不悅,怕聽到最壞的結果,徐健知道點教官曾經臥底的事,他小聲問著:“教官,你以前當過臥底,你說有沒有可能,他打入假鈔團夥內部,將來來個絕地反擊啊?”

“可能性不大啊,我最長的一次臥底任務,光側麵接觸就做了八個月,你聽說過,那個團夥見一麵就把人招到團夥裏嗎?”黨民問,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是啊,事越大,會越謹慎,這種事不能留活口啊。”徐健道。

這判斷聽得黨民渾身一激靈,又自我安慰地改口道:“也不一定,興許他真被人看上了,那小子是個妖孽,隻要是壞人,大部分都能把他引為知己。”

黨民說到此處,他不自然地笑了,又想起了在傳銷團夥,一幫傳銷分子被他忽悠得團團轉的事,那次高調的線人之旅,至今仍然塵封在警務檔案裏不為人知,恐怕就當個傳奇故事講出來都沒人信呐。

是啊,瞧現在,士氣已經低到了冰點,誰又能信呢?

稍歇片刻,繼續前行,駛在山水連綿的陌生環境,很快成了漫無目標的尋找,其實是慰以**而言,那隻離群的孤雁,又怎麽可能找得到呢?

………………………

………………………

天色漸漸地黑下去了,在一條坑窪舊路的盡頭,星星點點燈光的去處,狗吠聲中,影影幢幢的人正在卸貨,卸完,車疾行而去,鐵製的大門旋即緊鎖。

“調試好機器,馬上開工。”

“沒問題,一會兒就能開了。”

“幾個技工你看好了,二十四小時三班倒,不準離開這個院子。”

“您放心吧,有狗看著,一隻耗子也出不去。”

“這地方……安全吧?”

“您更放心吧,這是個重汙染村,連牲口都養不活了,沒人來,村裏年年有得病死的,沒死的也在等死了……”

“別特麽說這麽怵人。”

“嗬嗬,比我說的嚇人……別說活人,死人都逃不過去,前些年遷墳,老墳裏骨頭都成綠色的了,汙染得前後十裏,連一隻會跳的螞蚱都找不著,隻有老鼠。”

“得了得了……”

問話的是徐同雷,回話的是王立鬆,看來又選了一個奇葩的落腳地,今夜是開工時間,五位工人已經準備就緒,裁紙的、調色的、試機的、轟窿窿機器響起來的那一刻,什麽汙染、什麽毒害都不在乎了,徐同雷喜滋滋地看了一圈,又到房頂嘹望口看了一會兒,這鬼地方果然好,一個人影都沒有。

王立鬆拆著礦泉水,方便麵、火腿腸,放桌上,不好意思地道著:“雷哥,這地方可沒啥好吃的,周圍的水根本不能喝啊,隻能對湊了。”

“沒事沒事,正事要緊……哎對了,那個貨?”徐同雷突然想起一人來。

“哎喲喲,艸了,我忘了。”王立鬆直拍腦袋,然後征詢著徐同雷道著:“要我說早該半路把他扔了,管他死活呢。”

“你特麽豬腦子啊,裝卸貨都瞧見了,敢放了……哎,走走,看看去。”徐同雷此時心緒已定,叫著王立鬆下樓。

“那怎麽處理啊?”王立鬆為難道。

“要麽馬上弄死,要麽慢慢往死裏弄……這地方,人命不如狗啊,你說呢?”徐同雷笑道。

王立鬆心裏喀噔一下,嚇住了,真讓他手上沾血,多少還是猶豫的,他道著:“雷哥,人命案我還沒幹過啊。”

很麻煩,殺吧有點下不了手,放吧又不敢,卻不料徐同雷道著:“這地方要真像你說的,你覺得他還是威脅嗎?”

“那倒沒事,在這地方,除非他是隻耗子,否則根本沒活路。”王立鬆道。

“那就不必擔心嘍,他的命,咱們說了算。”徐同雷說著,根本沒當回事。

鎖人的地方在一間黑漆漆的車間裏,亮起昏黃的白熾燈,王立鬆輪著羊角錘起了箱上了釘子,往裏看了看,然後把縮成一團的小木揪了出來,這時候人已經成了提起來一條,放下了一堆,一放下,小木又軟綿綿地倒下了。

徐同雷施舍似的,把一瓶水、兩根火腿腸一扔,小木像隻野獸一樣瞬間撲上來了,擰著瓶蓋,一口喝了大半瓶,火腿腸撕著腸衣,喀嚓喀嚓就啃了個幹淨,從被裝進箱子,隻吃過一次東西,已經餓到前心貼後背了,從來沒有感覺到,世間最美的東西,無非一口水,一口吃的而已。

吃完了,他大喘著氣,兀自回味不絕,徐同雷嗬嗬笑著問:“小子,知道敢惹雷爺的下場了吧?”

“知道了……我沒惹您呐,我就想給您報個信,換倆錢花啊。”小木誠實地道。

“你特麽怎麽知道……有事了?”徐同雷蹲下來了,警惕地看著一臉汙漬的小木。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不過已經有足夠長的時間讓小木編故事了,他道著:“警察把歪坨子家裏翻了個底朝天,您說我能找到您,那警察肯定也能找到啊……再說,那特麽歪坨子發的鈔皮子不少,都被警察提留好幾個了。”

這倒是真的,徐同雷自動略過了,他話鋒一轉問著:“你以前幹什麽的?老實點說啊,否則剛才就是最後一頓了。”

“我什麽也幹過,收數(敲詐)、拉皮條(拉嫖)、端窩(入室盜竊)、拉肥羊(行騙)……”小木一口氣說了好幾種,不過也確實是他幹過的,這麽門清的,徐同雷一點都沒有懷疑,外行講不了這麽細,一看這鳥樣,就不是個好種。

“不老實,還幹過什麽?”徐同雷臉拉下來了。

“沒什麽了?我很有原則滴啊,殺人放火和販毒,我是堅決不幹的。”小木極力道,這情形千萬別牛逼,最好把你當成傻逼才有活路。

“是嗎?看看這是誰。”徐同雷道,王立鬆慢慢的蹲下來了,小木仔細看看,再看看,看得他驀地一抽涼氣,咬著拳頭不敢吱聲了。

“媽了個x的,騙子,化成灰老子也認識你。”王立鬆怒不可遏,扇了小木一巴掌。

小木捂著臉,極度鬱悶地道著:“好漢哥,我也是被傳銷騙的,真沒掙著錢。”

“雷哥,就這***,在傳銷團夥裏是個小經理,我們本來準備幹一仗,結果被他忽悠得散了。”王立鬆又揚手了。

小木趕緊雙手抓住王立鬆的胳膊道著:“別別,好漢哥,咱同是江湖淪落人,我都成這樣了您欺負我,勝之不武啊……我幫您還不成,您讓我騙誰我就騙誰去,保證給您騙回錢來……哎喲,大哥,想當年見您還是個生活無著勞苦大眾,這才幾年,都成大老板了……哎喲,兄弟我一見著您,就覺得你麵善,天閣四方、印堂紅亮,發財啦……哎喲,當年真該跟您走啊……”

這誠心讚得王立鬆下不去手了,徐同雷卻是哈哈大笑了,起身踢了小木一腳道著:“你特麽可真全乎,還幹過傳銷……傳銷可是靠嘴混的,你說的,我信不過你啊。”

“那您看我行動啊,坑蒙拐騙偷,我基本都幹過。”小木自薦道,自從喝到水和吃到東西,他知道希望就有了,得靠自己爭取。

“帶他起來吧,你那套我們可沒用,讓你看看我們幹什麽的。”徐同雷道。

“雷哥……”王立鬆一把拎起小木來了,不確定地道。

“反正他也走不了,好歹個人手呢,扔著多可惜。”徐同雷思忖方定地道。

小木被拎著,跟著人高馬大的王立鬆,出了門,一股子濃重的工業汙染味道撲麵,嗆得他直咳,片刻進了幾間黑著的車間,哦不,外麵看不到燈光,裏麵可是燈火通明,在進去的一刹那,小木的眼一直,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哎喲,我滴媽媽呀,錢呐,全是錢呐。

整版的毛爺爺從印刷機口噴吐而出,戴著防毒口罩的工人有條不紊地收著,整齊的一摞收好,推進一樣機器裏,等出來,已經能看到閃光了,那是燙金機,再一道工序,卻是鋥亮的機刀,蹭蹭裁著,等出來就是一張一張的百元大鈔了。

哇……小木驚呼了聲,崇拜地看著王立鬆,直豎大拇指,王立鬆被撩得得意心起,不知不覺放開小木。

小木跟著徐同雷走著,偶而是王立鬆在背後拽他一下,生怕他控製不住撲到鈔票上,那些工人也奇怪,恍似沒有知覺一樣,各忙各的,頭也不抬,走到最後封裝的工序上,徐同雷回頭問著:“感覺如何?”

“太震驚了,雷哥,收打雜的小弟不,幹……幹什麽也行,自從見到您,我覺得我前半輩子是白活了啊。”小木狀極恭敬,馬屁拍得震天響了。

“好啊,還真缺打雜的……那,聽好了。”徐同雷道。

“您說。”小木躬身聆聽。

“從現在開始,這個位置就是你的,封裝整皮,一摞一百張。”

“沒問題。”

“24小時,吃喝拉撒睡都在這兒。”

“沒問題,我這人最喜歡吃苦了。”

“不管是想偷懶還是偷跑,後果會很嚴重。”

“沒問題,這麽牛逼的地方,您攆我都不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呐。”

“不管是真心還假意,我都不在乎,順便告訴你一句,這是個重汙染地區,方麵十幾裏沒有能喝的水,沒人能吃的東西,如果想跑,一定先跟和尚商量好,而且還得征詢門口那兩條狗的同意啊。”

“明白了。”

小木答應了爽快無比,一點也不像受委曲求全,徐同雷稍稍懷疑了一下,不料小木道著:“雷哥,能提個小小的要求麽?”

“可能不行,什麽要求?”徐同雷問。

“再給點吃的和水,我吃飽了才能給您拚命幹活啊。”小木捂著肚子,求著道。

徐同雷哈哈一聲長笑,這倒沒有什麽可懷疑的了,人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那要求恐怕會降到你想像不出的低點。

一大碗泡麵,裏麵煮了兩根火腿腸,小木吃得唏唏律律好不幸福,話說這飯真不是白吃的,吃完就被攆到車間幹活了,小木瞅空瞥了幾眼,果真是個加的高牆,院門口還蹲了兩條大狗,幹活一開始,那門就是緊鎖著的,這個情形下,除了拚命幹活討好,恐怕沒有其他可想了。

於是監工王立鬆以及小老板徐同雷眼中,這個人勤奮的讓人非常滿意,他們偷瞄了幾回,長長**,這小夥一直在不知疲倦的幹活。

懂不,這叫人餓極了不如狗,你讓他殺人他都敢幹。

徐同雷如是教育著王立鬆,深為自己的智計得意,至於幹完怎麽辦,那自不用說,賊船都上了,不當賊難道還有第二條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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