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拍檔

常舒欣

第32章 猝來險情

書名:危險拍檔 作者:常舒欣 字數:68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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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晝長,從午後毒陽炎炎,熱到了晚八點才漸見幕色,高速開通之後,芝陽鎮縣級公路這一段幾乎沒有什麽行人行車,頂多是鄉下的三輪加拖拉機,偶而會有一兩輛破舊的桑塔那或者麵包車路過。

對,麵包車,某一輛麵包車裏,副駕上的男子看看表,晚八點了,夕陽西下,隻剩下山尖上一縷淡紅,眼瞅著夜色降臨,他悻悻罵了句:“幹逑甚呢,來回跑了八趟,逑毛都木見著一根。”

啥都沒看見,看來讓兩位很失望,車在事發點打了個旋,拐回去了,沿著芝潼線舊路,搖搖晃晃地走了。

路過一處自然村落,麵包車呼嘯而過。

真是你在看風景,看風景的你,也是別人眼中的風景啊。

他們最終還是被盯上了,在一處窯洞口已經呆了一下午的連強,把這輛車攝下來,一屁股坐定,拿著相機和老馬說著:“錯不了,就這狗日的,一下午來回跑了七八趟。”

“反偵察意識也太高了啊。”馬烽火讚道,隻要路麵上出現警察排查,那他們很快知道真相了。

司機躺在土地上,嘴裏咬著草棵補充著:“遇上高手了,這可不是鄉下土賊該有的水平。”

是啊,可偏偏就發生在這裏,幾近廢棄的縣級公路,沿路不下幾十個自然村,想跟蹤不可能,想監控更不可能,這些人用原始和落後,隔絕了警察的耳目。

“怎麽辦啊,老馬,3326和小木怕是要過堂了。”連強道,虧是3326臥底經驗豐富,用了在廁所傳消息的方式,否則這麽突來一摁,身上那怕有半點可疑東西,都要被搜出來了。

“3326老油條了,應該沒問題,我就擔心那小子扛不住啊。”老馬擔心地道,江湖詭異到什麽程度,怕是警察未必能全部知道,那些狡詐的人可不好對付。

“應該不會有事,那小子比咱們鬼精多了不過也不好說,咱們是有求於人,所以忍著很客氣,人家對他恐怕不會客氣了。”司機想著,如是道,話裏猶豫成分很濃。

“起來說話像尼馬腚裏放出來的,等於沒說,走了。”

連強踢了司機一腳,讓他起身,老馬邊傳輸著車輛信息,邊追著兩人下了路麵,到了藏車的方位,等把車從路下開上來時,家裏的消息反饋已經回來了。

假的,套牌車,機動車信息對不上號。

專案組此時也彌漫在一種緊張和焦慮的氛圍中。

一個臥底、一個線人,齊齊消失在視線中,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讓人揪心啊。

“盧瘋子有沒有動靜”葉天書問。

會議室多出來一位外勤領隊,他負責實時匯報信息,直接接通,能聽到盯梢的外勤匯報:在長安小吃街,龍蝦店裏。好像還釣了位女的,身份不明。

不過很快傳回了偷拍的照片,側臉,這家夥正和一位中年女人笑吟吟地舉杯相慶。

完全不像有事的樣子啊,最起碼和剛剛發生的事扯不上關係。

思忖了良久,葉天書心裏沒主意了,看向了範文傑,範文傑笑笑道著:“既然傳銷組織也是考察幹部,我想沒有那麽快出結果吧”

駱冠奇和葉天書齊齊笑了,不過僅僅是判斷而已,真正發生什麽事,除了身處其中的,誰又能知道呢

範文傑明顯也放心不下,他問著駱冠奇道著:“駱處長,以您的經驗看,會發生什麽事”

“正如您所說,考察以我的經驗,隻要對方發現任何疑點,那就會馬上切斷和新人的一切聯係,當然,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說不定那就是考察的一部分。”駱冠奇道,沒出事的時候,他顯得憂心重重,出事了,他反而雲淡風輕了。

“您您別誤會,我怎麽覺得,您好像對這事,表現的很樂觀”葉天書委婉地問。

“那是因為我不虛此行啊,一個犯罪團夥的組織構架和行事方式,對於類似案情會很有借鑒意義的我有種預感,您們接觸的這一例傳銷案子,可能沒有那麽簡單。”駱冠奇道,警察的通病,案子越大、越難,越會引起職業性的興奮。

確實新穎而聳人聽聞,當托的敢假扮工商、護航的敢假扮警察,換個角度看,這個案子應該很嚴重了,可能不排除有涉黑、涉暴的傾向。

“吃飯吧我們急不出結果來,我也有點興奮了,他們不碰我們的人則已,都碰麵了,看他還怎麽藏住狐狸尾巴。”

老範如是道,起身叫著兩人一起去吃飯。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都不一樣,葉天書看到的是危險,而範主任,恐怕已經看到了,危險之後,可能拿到的巨大戰果。

三位,各懷心思的中止了討論

夜幕降臨了,畢竟北方鄉村的夏夜風景,用一個美不勝收都不足以形容,抬頭是滿天星鬥,像掛在深黛色的夜空隨時都準備掉下來一樣,打開車窗,撲進來的夜風會帶著青草和新麥的芬芳,顯得幽深的青紗帳裏,偶而會飛出幾隻亮晶晶的螢火蟲,舞姿翩躚地在逍遙。

就在這種美景中,那輛詭異的車停在路邊,等了好久才啟動,駛出不遠,駛下公路,在青紗賬遮掩的一處大院裏泊車,黑暗裏人影幢幢,幾人小聲的耳語著,匯報著這一路一無所獲。

當然,沒有發現就是最好的結果,似乎其中帶頭的一位,穿著警服,他擰亮了燈,應急燈,遞給了回來的兩位,指指院子裏停靠的警車。

兩人忙碌上了,警車發動,點煙處插入取電,一個微型的吹風機呼呼開始工作,對著車身噴熱,一加熱,那藍條子標識一揭,下來了。那“公安”兩字一揭,下來了。那“國徽”標識一揭,也下來了。然後幾個伸手一抬,把車頂吸附的警報抬了下來。

片刻間,一輛縣鄉常見的五菱警車,變成了普通而又普通的白色麵包車。

那些人熄滅了燈,進房子裏了。

夜色啊,漸漸變得濃鬱,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中,還會發生多少掩蓋真相的故事啊。

在房間一隅,頭上套著袋子目不見物,雙手銬在鐵柵上無法移動小木,已經保持這樣的姿勢數小時了。

前幾個小時,沒有動靜,這地方溫度不高,而且有點潮意,對於他又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了,就像曾經心理學所學的,一個安靜到極致的環境,會加深個體的恐懼感。

對,恐懼感,目不視物,耳不聞聲,會讓你心裏開始想一切可能的恐怖景像,進行在意識中把這些恐懼無限放大。

這就是為什麽挨一拳,遠比等著可能隨時挨一拳更恐懼的原因。

恐懼來自於你的內心,而不是外部。小木在強自鎮定著,不過無論他怎麽鎮定,都無法阻止恐懼的襲來,他想到了很多,被吊打被痛毆那怕最堅強的人,也不會願意和折磨的方式來考驗自己的意誌。

而小木自以為,自己這細皮嫩肉的,根本經不起摧殘啊。

咋辦呢禿蛋示警了,應該是楊夢露搗的鬼,而且被關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他揣測到了,應該是等夜晚來臨再下手,寂靜無聲會自動摧毀個人意誌的。所以他相信這應該是假警察,真警察沒有這麽高水平,還用上類似心理戰的把戲。

可問題是真警察好說,假警察不好對付啊

好人不好當啊,要人家知道你是叛徒加內奸,怎麽著也揍你個半死吧

壞人也不好當啊,人家要考驗你的忠誠,還得揍你個半死。

哎呀喂,橫豎都得挨揍啊,法克他母親滴,這咋辦涅這揍我一頓太冤了,我還得沒處講理去啊。而且還沒有什麽可出賣的,已經出賣人家傳銷組織了,再反過來出賣那個組織不能啊,沒有可信度啊,就出賣也得有點證據,咱這得性,人能相信是警察安插的眼線

思來想去,無法定論,他在想著用最陰損的爛招保命,但沒有那一樣能毫無破綻。

對了,那些警察也不省油的燈,搞得廁所傳消息那一套,現在看來太完美了,想找把柄都沒有啊。

對,應該是個突襲考驗,在不知情的情況突然抓起來,這時候,身上那怕藏著一星半點東西都有可能被懷疑。而現在是什麽都沒有,看來,隻能死硬到底,當個徹頭徹尾的傳銷分子了。

咣一聲響,嚇了他一跳,他側耳傾聽著,然後聽到了隱約的斥聲,似乎是在咋唬大嘴那貨,再然後,又聽到了嘭嘭嘭悶打聲,聽得心驚肉跳,想起了老美黑澀會常見的整人手段,裝麻袋裏一頓曲棍揍,等出來下半生基本就得躺著過了。

又一會兒,聽到了大頭被揍的慘叫哎喲,把小木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傳銷也這麽黑,我特麽就槍逼著也不來啊,這要被打個生活不能自理,那我這人生真是虧得沒邊了。

光當,又抓了一個,卻是楊夢露尖叫的聲音,把小木聽懵了,甚至有點錯覺,難不成自己判斷錯了,說不定就是執法撞車再說不定,是其他傳銷組織消除異己,半路截走這位嬌滴滴的大講師

嘭嘭又開打了,估計是禿蛋開始過堂了,小木又開始羨慕禿蛋的牲口身子架了,那揍一頓隻當活動筋骨了,他沒事,老子熬不過去啊。

咣當,鐵柵在響,小木渾身一激靈,嚇壞了,終於該他上場了,他想起了一句詩: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啊呸那些仁人誌士都是胡扯,小木那怕用最慷慨的理由激勵自己都沒有起作用,除了嚇得尿意甚濃、渾身哆索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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