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拍檔

常舒欣

第06章 坑爹爹坑

書名:危險拍檔 作者:常舒欣 字數:10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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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前去了一趟眼鏡店,出來時,木少爺鼻梁上多了一副價值九千多塊的太陽鏡。風雨小說網

午飯前順道逛了一路美容營養工作室,一個專服務於富人小圈子的專業工作室,木少這個時候的學識淵博就體現出來了,和女營養師談得頗為投機,臨走又順手要了幾塊香料,一問價聽得蘇榮樂直牙疼,打八折都兩萬多。

午飯完了兩人直奔遊戲廳,這裏是兩人的共同愛好,當年上中學用一個鋼蹦打通關的水平沒落下,不管是拳王還是捕魚,不管是空玩還是賭鬥兩人都不在話下,嗨了兩小時,捕魚遊戲贏了點,不過癮,又和一幫台球玩家賭斯諾克,結果手氣巨爛,輸了五千多,還是輸給一個穿鼻環的小太妹了,一幫子少男少女起哄,兩人麵紅耳赤,落荒而逃。

其實兩人嚴格說起來,算不上富二代的,最起碼他們自己不這麽認為,這不,遊戲廳旁邊停的車都讓樂子汗顏,他那輛向老爸死纏硬磨來的寶馬三係根本算不上豪車,指不定遊戲廳玩的高中生,都可能開來輛七係或者進口奧迪。

“慢點慢點別蹭了人家車,蹭了賣了你也賠不起。”木林深提醒道,從這個遊樂城往外,兩行車密密匝匝排著,其實不乏高檔豪車。

看標識,樂子不屑了,直道著:“不就輛蘭博麽,我爸也買得起。”

“要麽說你無知呢看排氣筒。”木林深道。

車緩緩駛過,側頭看時,排氣筒口上翹,比正常車要粗一倍有餘,驚得樂子一哆嗦道:“我擦,這都改裝”

車就數百萬,再改裝什麽價可想而知了,木林深道著:“這種車可不是咱們窮人碰得起的,一輛專業改裝後的車,可能改裝比車價還要貴。”

“窮人”樂子被這個字眼刺激到了,疑惑地問:“咱們算窮人”

“那你以為呢這個富啊,和咱們看武打小說的層次是一樣的,最低級的層次,追逐名牌、耽於享受,就像小說進入某個高大上的門派一樣,怎麽得瑟怎麽來,怎麽囂張怎麽玩高一點的層次呢,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摘花飛葉,皆可傷人,就像富到可以不拘泥於任何形式的任性水平。”木林深道。

“這個我知道,就是想吃啥吃啥,想日就日誰,想上天有飛機,想下海有遊艇,都私人定製滴”樂子問。

“對,就是這種。”木少神往道。

“那更高層次還有嗎”樂子同樣神往了。

“當然有了,舉手投足,風起雲湧比如索羅斯,他在股市上能整垮一個小國家;比如巴菲特,經濟危機美聯儲缺錢,都要朝他私人借貸這種人不需要任何炫耀,直接可以左右一個政局的決策,那是真拽。”木林深畢竟要比樂子眼光高過不少,三兩句就把樂子聽懵了,樂子怔著,木少一巴掌作勢揮上來了:“好好開車,別犯傻。”

“啊”樂子嚇了一跳,然後很不悅地道著:“我本來還沾沾自喜來著,聽你一說,自信一點都沒了,擱你說咱們都窮人了,還混個屁呀”

“窮人也得湊和著活呀多去城隍廟燒幾回香,說不定有用。”木林深教唆道。

“燒香求財那管用”樂子根本不信。

“求財幹什麽多求求讓你爸早點伸腿瞪眼,那財產不都是你的了”木林深道。

嘎,車刹住了,木林深一躲,生怕玩笑惹得樂子發火掐他,卻不料樂子眨巴著眼讚道:“好辦法,我怎麽沒想到呢那老家夥,把錢看得越來越緊,我想換輛車都不給錢,讓我自己掙我擦,我要能掙著,我還用叫他爹嗎”

“哈哈就是這個理啊。”木林深笑翻了。

在對待錢和爹的問題上,兩人的出身相仿,觀點一貫以來是一致的,不過商量半晌卻無計可施,兩家老子都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控製經濟了,看來任性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圈裏誰換車了、誰移民了、誰家爹媽給開了個店什麽的,越說越覺得兩人窮困潦倒,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正發著牢騷,樂子的眼光被吸引走了,倒視鏡裏,出現了一位短褲長腿妞,他伸著脖子瞧著,一下子淫心被勾起來了,腦袋伸出去直勾勾看著,這邊木林深也差不多,瞅了兩眼提醒著:“別看了,這是能讓你吐血的那類妞。”

“全身就穿了個短褲上衫,你那兒看出來了”樂子咬著手指,嘴角掛著亮晶晶的口水,在尋思著是不是打個招呼搭個訕。

“要麽說你無知呢看她的鞋一個愛美的女孩至少應該擁有七雙鞋子,一雙找樂子,一雙來,一雙工作時穿,一雙度假用,一雙用於時刻,一雙從未穿過的和一雙你不喜歡的。擁有一雙不喜歡的鞋子,可以提醒自己不用時刻完美著裝她現在穿的是度假的那雙”

木林深悠悠地說著,樂子的眼中,卻隻看到一雙幾乎透明的高跟水晶,包裹著雪白的纖足,還有一抹豔紅,那是誘人的美甲,他不相信地道著:“少蒙我,這種極品錯過,我特麽得後悔好幾個小時。”

“我沒蒙你,這是製鞋大師ch日stianlou波utin說的,她腳上就是那個品牌,那個牌子的鞋最低都是五百美金起步啊你信不信,那輛改裝的法拉利就是她的。”木林深道。

“不信,哎我勾搭下去。”樂子精蟲上腦,躍躍欲試了。

“等五秒鍾再決定,否則你會更後悔。”木林深一把拽住了他,樂子怒目而視。

轉變很快,一眨眼樂子的表情變得尷尬了,他直勾勾地看著,那妞直接開門上了法拉利,嗚一聲駕車倒出來了,瞬間樂子趕緊發動車,好懊喪地加速走了喃喃道著:

“趕緊走,咱窮人就別丟人現眼了。”

仍然丟了一回,那車的加速性能好得爆表,轟轟幾聲超過了樂子的坐駕,一轉眼功夫,隻能看見車屁股尾煙了,把兩位窮人瞧得那叫一個自卑不已。

是啊,喝稀的羨慕吃幹的,吃幹的還羨慕吃香喝辣的呢。

找錢、逛街、玩遊戲,這一天的時間又在渾渾噩噩中接近晚上了,晚飯這頓對於夜生活豐富的兩位相當於正餐,自然是得吃好的,兩人選在了悅客來西餐,認真地消滅了兩份牛排,淺嚐了點沙拉、蝸牛,已經確定好晚上的去處了,自然是找妞玩去,而且不去泡吧了,去濱海皇冠假日酒店,木林深介紹那兒天台遊泳場相當地不錯,指不定運氣好能搭上個寂寞的洋妞啊,比酒吧那些土妞強多了,一個一個明明是賣春,還裝著賣萌,好像誰不知道她們幹什麽的似的。

這提議撩得蘇榮樂早蠢蠢欲動了,草草吃完埋單,拽著木林深就走,小聲地在請教著異域妞某些部位的特征,木林深不知道附耳道了句什麽,聽得樂子眉眼笑得擠一塊了,兩人並肩進了電梯,這酒意微醺的木林深提醒著:“喂喂,樂子你朝人家如花要的可是投資啊,這都花了好幾萬了,你想好幹什麽了沒有”

“看你這人,正高興著呢,說這幹嘛,投資有賠有賺呢,回頭告訴他賠了就行了。”蘇榮樂得意間,盡顯奸商本色,木林深對此見怪不怪,如花那點錢怕是折騰不了幾天,他笑著,樂子無意中瞧見了他左臂上的紋身,一掀,樂子驚訝道著:“呀,你咋往胳膊上刺了隻野雞”

木林深叭唧打掉他的鹹手,氣憤地道著:“鳳凰,什麽野雞”

一亮那紋身,是一個精致的圖案,正覆著肩側部位,火紅的羽色組成一個火焰的形狀,簇擁著一個憤怒的頭像,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木林深開始掃盲解釋,這個圖案叫涅磐,取自鳳凰浴火重生的傳說,在國外紋身是一種文化,那些大師眼中,皮膚是靈魂的畫布,勾勒出來的,是你靈魂的投影。

說這話的時候,木林深表情莊重,眼光肅穆,他莫名地想起了父親憤怒的臉、母親慈詳的臉,以及無數次醉生夢死醒來,那種連自己都厭惡的頹廢,像夢魘一樣揮之不去,生活變成了不斷尋找刺激和新意,可找到的,卻隻有更清晰的厭惡和墮落。

“怎麽了”樂子好奇問。

“沒什麽我不該選涅磐,浴火我也重生不了,我估計得被燒死。”木林深黯黯放下了袖子,自嘲道,樂子卻沒聽出話裏的深意,他笑著道著:“就是嘛,紋什麽鳳凰,要我,我就紋個二維碼,誰掃一下就給我錢那種哈哈”

一閃而過,兩人大笑著,隨著電梯直下地下停車場,叮聲電梯一開,兩人信步出來,驀地腳步一停,怔了正前方,兩位彪形大漢並排攔著,那樣子實在不善,這種場合富家哥那應付得來,木林深拉著樂子就躲,卻不料那兩位一移步子,又堪堪堵在兩人麵前。

木林深覺得不對勁了,把樂子往身前一推唆著:“你上。”

“怕什麽啊,這麽大酒店停車場遍地監控的,他們還敢搶劫怎麽地”樂子揚著驕傲的大腦袋,中氣十足地道。這貨裝逼裝慣了,見誰都霸氣側漏。

“我們要是敢呢”對麵一位,慢慢地從懷裏掏出來一把鋥亮的槍,木林深一看驚愕了,緊張地道:“哎媽呀,這劫匪都懂高科技了,還會用注射槍那你得蒙麵啊”

這麽一說,樂子膽子更大了,他雄糾糾地指著自己腦袋嚷著:“來呀,朝哥這兒來一槍。”

“對,朝他這兒來一槍,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木林深指著樂子腦袋道,這偌大都市當劫匪,那是不想活了。

樂子膽子更大了,他斥著木林深道:“別打斷,得有氣勢,這麽講: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個處男。”樂子拍著胸脯道。

疑似劫匪聽愣了,愕然了,這兩位被劫的,卻是笑得直抽。

噗那人抬手一槍,幾乎無音。

啊樂子嚇得直捂眼睛,艸了,來尼馬真格的。

撲通一聲響,有動靜了,樂子摸摸身上沒事,看看前麵兩人沒動,驚得一回頭,得嘞,木少爺已經滾在地上翻白眼了,肩胛的部位中了一支半指長的針管。

另一個在揮手叫車,這一位盯著樂子,樂子嚇得頭上猛冒冷汗,手包手機手表趕緊往上遞,人家不要,他小心翼翼地放在腳下,又回頭把木林深的手包手表拽下來放一塊,緊張兮兮地道:“我是他跟班,他家有錢,開酒店的。”

一輛車倒著過來了,又下來幾個人,樂子嚇得兩腿發軟,已經預見到要被綁票,指不定被關到那個黑屋裏不給吃喝餓著,這麽一緊張,腿一軟坐地上了,咧著嘴欲哭無淚地求著:“劫匪大爺啊,你們別綁我啊,我窮人一個我窮得想換輛奔馳都沒錢,你們要綁,綁我爸去我爸有錢”

這邊哭訴,那邊動作很麻利,幾個人把木林深運上了一輛商務車,後車廂一拍,救護車警報一響,咦,好像沒咱的車,樂子睜眼一瞧,車已經過了收費口疾馳而去,再一定睛,身邊隻剩兩人了,他看清時,驚得嘴一哆嗦,不相信地喊了句:“木木叔”

“嚇成這樣,出息不大啊。”木慶臣輕蔑道。

熟人,沒事,樂子一骨碌起身,抹了把臉,提了提褲子,收起自己的東西,狐疑地看著木慶臣,卻是心裏知道為什麽,扭頭就準備走,老木出聲喊著:“就這麽走了”

“你別嚇唬我,你又不是我爸。”樂子不屑道,一想哥們的慘狀,他瞠然問著:“木叔,你真毒啊,對自己兒子都下得了手”

“那是戒毒所的車,拉他去戒毒。”木慶臣解釋道。

樂子嚇得脖子一抽,梗住了,這根子可在他身上呢,可他那敢解釋啊。

“哦,看來你知道啊”木慶臣恍然大悟。

“不知道。”樂子搖頭,想走,又被老木攔住了,老木嚴肅地訓著他:“兩條路,要麽你換手機號,斷了和他的聯係,而且要告訴我,他和誰聯係,都斷了要麽,我就得跟你爸好好聯係聯係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一起幹什麽,他在濱海又不熟,手裏有東西,十有是你給的”

“我還是選第一條路吧啊就當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不知道我走了,叔,絕對不和他聯係,他聯係我也裝不認識我走了啊,叔”

驟然發生的事一閃而過,而策劃著卻用了數天的功夫,馮長翔醫生提醒著:“木老板,得和酒店方打個招呼,這麽帶走人肯定他們保安會看到。”

“這個好辦,跟我來。”木慶臣道。

這時候,已經有數名保安從另一入口匆匆進來,攝像裏發生的事讓他們有點緊張了,要在這兒出了案子對酒店方須是不好,還好,當事人似乎根本沒走,等他們照了麵,木慶臣已經把拔通的電話給遞過去了,幾句問話,兩人從容地離開了。

“沒事了,走吧宋經理說是熟人,老子拉兒子去強製戒毒了。”

保安領頭的如是道,領著一行人離開了,這兒又恢複了安靜,偶而進出的客人根本無從知道,已經發生了一件改變某個人命運的事

兩個小時後,在濱海市郊五十公裏處,一輛準備出發的救護車,木慶臣駛車緩緩停下。

馮醫生快步走上來了,打開車門,把東西一樣一樣遞給了木慶臣,鞋子、衣服、手飾、手機等等,木慶臣看也沒看,扔到了後座,接著馮醫生的報告,粗略的化驗,讓他長舒一口氣。

血液化驗,陰性。唾液試劑化驗,陰性。

“沒有您想像中嚴重,、白血球減少、不良性貧血等並發症,您兒子身上沒有,應該是尋求刺激偶而一試在國外,叛逆時期的年輕人經常嚐試。”馮醫生道,這個結果也是他期望看到的,要是個癮君子,那可就不好辦了。

“那就好,那就好。”木慶臣像是劫後餘生,呼著長氣道,他有點擔心地問著:“這個治療不會”

“不會,您對催眠有點誤解了,比如我在精神病專科醫院工作時,就經常用到催眠,對於有認知障礙、失憶、腦垂體受傷導致的記憶功能缺失,都會有療效對於小木,催眠是旨在喚起他記憶深處的東西,比如童年、比如愛情、那些美好的東西,會改變環境在他身上造成的影響當然,最終的效果還取決於他精神的強度,隻要不回到原來的環境中,效果是肯定會有的。”馮醫生道,他掩飾了很多東西,比如,“精神的強度”這本身就不是一個醫學的名詞,即便有這個強度,也是無法度量的。

木慶臣仰頭,不知所想,良久無語,馮醫生小心翼翼地問:“木老板,要是下不了狠心,可以馬上停止,我無法保證效果,有可能醒來還是原來的樣子。”

“走吧,不用停就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老木輕聲喟歎道,手悄悄地抹過眼斂,悄無聲息地抹去了眼角的淚跡。

車啟動了,駛離了,這一刻老木神情慟動,老淚長流,他卻沒有攔著,就那麽流著淚看著車越走越遠,慢慢隻剩下一個微亮的紅點,在夜色中依稀可辨,直至再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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