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灰姑娘

孤島殘雪

51.【明知故問】

書名:不是灰姑娘 作者:孤島殘雪 字數:9627

第五十一章

換了鞋,童言磨蹭到客廳沙發坐下。

淩澤笙端一盤水果過來,放在茶幾上,抬眼看她:“一會你睡客房。”

“啊?”明顯還沒從之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中脫離出來的童言一愣,茫然歪頭。

“”她此時的表情太過天真,睜著大眼睛真的很像某種吐著舌頭求關注的寵物。淩澤笙忽然就很想笑,伸手在她頭頂上揉了一下,在她身邊坐下,“我說,你要是困了就去客房睡,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

“哦。”他的手按在童言頭頂,她不經意的縮了縮脖子,悶聲答應一個字,然後繼續保持著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的小媳婦姿勢,一動都不敢動。

相較之下,和她一起初到這裏的懶懶倒顯得更加隨意些。估計是在廚房吃過了點心,正舔著嘴跺回客廳,冷冷掃一眼童言,然後跳到了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臥倒。

時間已過淩晨,但童言卻絲毫沒有睡意。

客廳裏很安靜,兩人一貓都沒有出聲,就那麽僵直著背坐了一陣,童言有些累,而且這種寂靜讓她不安,不由自主想找點話說。

“呃你不是說周一才回來的麽?”這個問題她憋了一路,現在終於可以問出來了,而且這個問題裏含著滿滿的暗示,她在等著那個她肖想了很久的答案。

她說這話的語氣有點虛,淩澤笙轉頭看她,黑亮的眸子裏帶著淺淡的笑意。他微微彎了唇角,沒應她,可是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卻像是在無聲反問:你覺得呢?

心跳莫名加速,童言感覺自己被他撩了,有點心慌,但又不想就此放棄,沉下一口氣壯著膽子推了他一下,“我問你話呢!”

這帶著埋怨的語氣聽起來有幾分嬌嗔的意味。

淩澤笙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貓爪撓了一下,他微微抿唇,隱藏起嘴角的淺笑,表情沒變,語氣也輕淡:“我以為你知道。”

“”童言感覺自己的心跳的更厲害了,耳根也有些發熱,她有些不自然的挪回目光,悶聲說:“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淩澤笙淺笑逼問,身子微微歪著,朝她靠近,目光盯住她的耳朵,嘴角笑意已經收斂不住。

“”童言咽了下口水,渾身都快要燒起來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收緊,嘴唇也跟著緊抿,但還是咬牙堅持最後一點理智,弱弱嘴硬:“不知道。”嘴角卻不受控zhì的向上彎起。

“哦~~~”淩澤笙意味聲長的輕歎了一聲,彎下身子靠得她更近。

童言能夠感到他輕微的呼吸就在她耳邊,脖子上的寒毛根根倒豎,全身繃緊,不知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是期待還是害怕。亦或兩者都有。

時間仿佛靜止,周圍一片安靜,單人沙發上的懶懶已經睡熟,依舊是四仰八叉的扭曲姿勢。

童言大氣都不敢出,她靜靜等著他的靠近,她甚至已經開始腦補等一下應該要用什麽樣的深情眼神去望著他

可是,就在她感到淩澤笙的唇就要貼上她耳朵的時候,寂靜中憑空響起他的一聲低笑,然後他整個人迅速後退撤離,坐直了身子,然後就聽他輕淡低沉的聲音傳來。

“那好吧,不知道就算了。”說完他就站起身來,隨意拍了下褲子,朝餐廳走過去。

一盆冷水劈頭淋下。

童言感覺到自己方才還粉紅撲騰嬌羞期望的心被瞬間扔進了冰箱速凍。

她陷入了漫長的無語:“”忍不住暗自勒拳。

這種被人撩得七上八下,然後撒手不管的感覺真的是太他麽讓人蛋疼了!

就好像就好像

他妹的便秘五天終於有了感覺,結果衝到廁所努力半天隻是出來個屁!

真的是――臥槽你大爺啊怒摔!!!

默默在心中咆哮發泄完畢,童言深深吸進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神色已經恢fù如常。她身子往後一靠,一改剛才拘謹的姿勢,整個人懶洋洋靠在了沙發上。

尼瑪,現在還端著嬌羞小女生的矜持她簡直是有病

沒一會,淩澤笙回來,手裏多了一瓶果酒和兩隻高腳杯。

“反正睡不著,要不一起看個電影?”他站在茶幾邊,放下手中的東西,問童言。

心火沒消,童言有點不想理他,愛搭不理撇他一眼:“隨便啊。”

淩澤笙點了下頭,去開電視,轉身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童言,微微笑了下。

“”捕捉到細微的表情,童言知道剛才他是故意的了。惡狠狠剜了他背影兩眼,哼哧一聲,撈過旁邊的靠墊抱在懷裏。

“想看什麽?”淩澤笙開了電視回來,手裏拿著遙控板,搜索。

童言沒看他,“都行啊,反正是打發時間。”

淩澤笙轉頭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沒吭聲,直接按到網絡電影那一欄,點開。

屏幕上排列著幾部電影,他沒心思選,直接按了排名第一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看這個?”他問。

“隨你啊。”童言下巴抵著抱枕邊沿,無所謂的樣子,“反正我隻看過原著。”

淩澤笙聞言輕笑一聲,沒接話,按下確定鍵,起身去關了客廳的頂燈,扭開了沙發旁的落地燈。

他坐回童言身邊,伸手拿過茶幾上開瓶器和果酒,打開,倒了兩杯,移一杯到童言麵前,自己捏著一杯,抿了一口。

“這個味道不錯,你嚐嚐。”他說。

“哦。”童言悶悶應一聲,聽話的去拿高腳杯,微仰頭抿了一口,把杯子放回桌麵,嘖嘴:“味道還好,有點酸。”

淩澤笙低笑一聲,不予置評,轉回頭看電視,心中卻生出幾分癢,滿腦子都是她剛剛吞咽果酒時喉頭的細微變化,隻是輕輕的一滑他覺得自己莫名口幹。

他把酒杯送到唇前,抿了一大口。

好甜

《琵琶語》響起,電影開場。

童言望著屏幕一愣。

她倒是沒想到原著為茨威格的歐洲小說,會用中國元素來演繹――滿是民族特色的四合院,窄街,別具時代特色的黃包車,旗袍,分分鍾就將人帶進民國,那個充滿韻味又令人無所適從的年代。

徐靜蕾念白開始,平淡的敘述,帶著幾分話劇台詞的感覺,語氣中有落寞,卻平靜的體會不到悲傷,毫無**卻叫又人憑空生出想要歎息的衝動。

童言記起最初看原著時記憶最為深刻的兩句台詞,當時她還工整得把它們抄在本子上。

――愛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我愛你,與你無關。

――我不埋怨你,我愛你,愛的就是這個你:感情熾烈,生性健忘,一見傾心,愛不忠誠。

心中募得就生出幾分異樣,似乎潛意識裏有什麽牽引著,童言看著屏幕,漸漸入了進去

電影已經過半,兩人已經很久沒有交流。

童言的所有心思都在電影裏,所以當她聽到淩澤笙的問話,才會覺得那麽突兀,甚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覺得江小姐對徐先生是愛麽?”淩澤笙的聲音有些飄忽。

“嗯?”童言一愣,扭頭看他,有些疑惑:“不是麽?”

淩澤笙微眯了眼,目光裏多了幾分犀利和審視,他抿唇搖頭:“看起來深刻,但實質上隻是迷戀。”

他語氣存疑,但分明用的是陳述句,帶著篤定。

童言身子一僵,突然就覺得他話裏有話。

思緒開始紛亂,童言莫名就將電影與她自己聯係到一起――電影裏女主角江小姐一生癡戀男主角徐先生這是不是在變相隱射她和淩澤笙?

心髒突然收緊成一點,童言身子一抖,她看向淩澤笙的目光裏閃過一絲警醒――

他是不是想借此暗示什麽?

鬼使神差就聯想到看電影之前他對她的撩撥,還有發生在一個月前的親吻與表白童言胸口一陣發悶,一種難以言喻的燥鬱湧上心頭。

她緩慢的轉回了腦袋,假裝毫不在意的繼續關注電影,卻是無論如何都看不進去了。

思緒滾成紛亂的線團,越是想要逃避,某些猜測就越發清晰――

或許,這就是他給自己的回答?

還是說,他想告sù自己,她對於他的愛,最終的結果隻能像電影裏江小姐那樣,無疾而終。

無法確定,亦不敢也不想去確定。

就這麽無聲僵持下去

電影1小時19分,當徐先生對江小姐再次說出那句:“我一回來就去找你。”

童言突然不受控zhì的輕輕冷笑一聲,然後她站起身,毫無情xù的說:“太晚了,我要去睡覺了。”

淩澤笙微愣,抬頭看她,就見她冷著一張臉映著昏暗的燈光,看不清表情。

“哦,好。”他按下暫停鍵,起身,虛扶上她的背:“我帶你過去。”

童言沒應聲,先邁步走開。

淩澤笙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疑惑,但也沒問為什麽

送童言去客房,淩澤笙回到客廳,想把最後一點電影看完。

但他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了,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剛才童言毫無預兆的情xù轉變,他不明白是為了什麽。

電影已近尾聲,《琵琶語》再次響起,纏綿悱惻,欲說還休,訴不盡的淡淡憂傷。

幽幽的旋律,勾起淩澤笙的記憶――一個月前的那晚,他送了蕭琳出去,回包廂時推開門,就看到正在唱歌的童言――她坐在角落裏,微微閉著眼,幽暗的燈光撒在她的側臉,勾勒她麵龐的線條,柔美,卻又有棱角,就像她的人一樣。

她唱的是首英文歌《Almostlover》,中文翻譯過來,是《無緣的愛人》。

方才想到,那首歌的旋律就不受控zhì從腦海中流出,配合著當時他看到童言的場景,一qiē得以重現。

“Goodbyemyalmostlover(再見了,我無緣的愛人)

Goodbyemyhopelessdream(再見了,我無望的夢想)

I-mtryingnottothinkaboutyou(我試著不再想你)

Can-tyoujustletmebe(請讓我獨自離去)

Solongmylucklessromance(再見了我不幸的愛

Mybackisturnedonyou(我將轉身離去)

Should-veknownyou-dbringmeheartache(早該知道你隻能帶給我無盡的心傷)

Almostloversalwaysdo(無緣的愛人總是如此)”

心頭莫名一動,淩澤笙抬眸看了眼已經在播片尾的電影,瞬間明白了。

他看了眼客房緊閉的房門,起身關了落地燈,走過去關了電視,走回自己臥室

童言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心睡眠。

過了半晌,她坐起身,側著腦袋聽了聽屋外的動靜,翻身下床。

把門打開一條縫,她朝客廳裏看,淩澤笙已經不在,隻留一室黑暗安靜。

她躡手躡腳的走出去,到沙發邊坐下。

茶幾上還擱著她方才沒喝完的半杯果酒,她拿起來慢慢的抿,燥鬱的心情漸漸平靜。

“睡不著?”

黑暗中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童言動作一滯,略顯驚慌的朝聲源看過去,就見淩澤笙抱著手臂依靠在門邊,在陰影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心頭一動,童言回以淺淡笑意,音色已是淡淡:“你也睡不著?”

淩澤笙沒答,邁步朝她走過來,到她麵前站定,彎腰取走了她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後伸手將她從沙發上拽起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童言微愣,氣息不穩。

淩澤笙垂眼看她,眸子裏沉沉湛湛泛起漣漪,他伸手握住她的腰,將她環到自己麵前,低聲說:“我以為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這話說的無厘頭,童言卻是懂了,隨即一愣,剛要開口,就感覺下巴被他捏住,然後他的臉瞬間在她眼前放大。

氣息交纏,唇齒相融。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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