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醜婦

木子

第180章 盧仁殺母

書名:農門醜婦 作者:木子 字數:8583



盧仁因為急火攻心昏迷過去,實際上也不算什麽大毛病,被盧母捏著鼻子將烏漆漆的藥湯灌入肚中,大抵是湯藥又腥又苦的滋味兒著實難捱,麵色慘白的年輕男人緊緊皺眉,緩緩睜開雙目。

盧家母子相依為命,盧仁說是盧母的命根子也不為過,先前他昏迷不醒,將盧母嚇得心肝直顫悠,嘴角都因為上火起了一個個燎泡,舌頭稍微一舔便湧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甭提有多難受了。

眼下見著兒子醒了,婦人滿是褶子的臉上露出笑意,拉著盧仁冰涼的手,哽咽道:

“我兒,你受苦了,賭石坊那些殺千刀的真不是人,竟然敢如此為難與你,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剛剛清醒過來,盧仁腦袋如同裝著漿糊一般,混沌一片,此刻聽著婦人刺耳尖銳的哭訴聲,男人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更為難看,以手撫額,強忍著心中的不耐道:

“娘,都是我不好,因為輸了銀子,一時間沒想開,這才會昏迷過去。”

“我看那間賭石坊就是黑店,專門騙錢的,先前你在那兒贏來的六百兩銀子,這段日子一分不剩全搭進去了,眼下咱們還欠著二百兩,你我又沒有什麽來錢的法子,這可如何是好?”

盧母到底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內宅婦人,此刻因為二百兩銀子的外債壓在肩頭,她又急又慌,就跟沒頭蒼蠅似的在屋裏轉著圈。

盧仁被她轉的眼暈,忍不住道:“不是還有劉玉蓮嗎?她前幾日剛將貼身的肚兜兒送給兒子,像這種恬不知恥的女人,除了嫁進咱們家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出路。”

聽到這話,盧母雙眼陡然亮了起來,滿臉盡是欣喜:“你說的對,娘趕緊請媒婆去劉家提親,劉員外家底殷實,娶了劉玉蓮之後哪裏還愁沒有銀子?”

說罷盧母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屋裏隻剩下盧仁一個,他口中幹渴的厲害,若是換了往常,章氏早就殷勤地將水端到床頭,但如今他跟章氏早已和離,就連唯一的女兒囡囡也被趕到了章家,自然沒有人會在盧仁難受時悉心照看著。

盧家對麵住了個媒婆,盧母將門敲開,給了半吊錢讓媒婆去劉家說親。

因為家裏頭實在是揭不開鍋了,盧母實在是舍不得銀子置辦像樣的彩禮,反正在她眼裏,劉玉蓮已經是盧家的人了,根本無需多花銀錢,便隻讓媒婆帶著兩匹細棉布去了劉家。

劉員外本就是個生意人,一開始瞧著盧仁的相貌學時還不錯,動了將女兒許配過去的心思,哪想到盧母竟然帶了兩匹細棉布過來,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心裏越想越氣,劉員外根本沒有商談婚事的心思,直接吩咐家丁將盧母送來的東西全都扔出去,盧母被兩個粗使婆子推搡著趕出門外,好懸沒有摔在地上。

盧母實在沒想到劉家竟然如此不講情麵,就因為聘禮少了些,便如此無禮地對待她。

想起盧仁先前說過的話,盧母心中湧起一股惡念,眼珠子骨碌碌直轉,一屁股坐在了劉家門外,扯著嗓子叫喊著:

“大家給我評評理!劉家小姐玉蓮自己不知廉恥,將貼身的肚兜兒送給了我兒子,赤.身.裸.體地在我家呆了好幾日,那水紅色的肚兜兒上繡著並蒂蓮的圖案,還在我盧家收著呢,兩個小兒女已經私定了終身,偏偏劉家嫌貧愛富,非要悔婚……”

劉家上下都被盧母的話給驚呆了,劉員外站在門口,恨不得衝上前撕爛了這老虔婆的嘴!

他隻有玉蓮一個女兒,原本希望姑娘家有個好歸宿,但現下卻被這老貨將閨名毀的一幹二淨。

劉家位於主街,周圍來往經過不少行人,大多都是熟麵孔,聽到了將貼身小衣送出去的這種香豔事兒,閑的五脊六獸的漢子們駐足在大門口,交頭接耳不知在小聲嘀咕什麽。

像這種毀人清譽的事情,大多都是假的,不能信以為真,偏偏盧母能將肚兜兒上的花紋都說的一清二楚,有模有樣實在是由不得人不信。

劉員外被氣的渾身哆嗦,兩眼一翻白,竟然直接昏迷過去。

躲在門後的劉玉蓮看到這一幕,雙目便如同泉眼一般,不住地湧出淚來。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先前情到濃時送出的小玩意,到了此刻竟然成了催命符,女子貼身的物件兒本就不能拿到外人眼前,畢竟在大業朝最是看中女子的閨名,此時此刻她的貞潔蒙上了灰,還丟了劉家的顏麵,她以後該如何是好?

越想就越是絕望,劉玉蓮自覺沒臉再麵對外人,她哭著跑到了房中,一頭栽倒在床上,雙肩不住抖動,那副模樣簡直可憐極了。

劉府的下人也不是吃素的,看著還在門外滿嘴胡說的盧母,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忙不迭從門裏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死死捂住了盧母的嘴,將人拖到了院子裏。

此時此刻盧母才知道害怕,渾身顫抖的好似篩糠一般,她想要叫喊,但周圍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她。

被粗使婆子狠狠教訓了一通,盧母渾身疼的厲害,鼻青臉腫地回了家。

她懷裏頭抱著那兩匹細棉布,嘴裏罵罵咧咧,什麽髒的臭的都往外吐。

盧仁看著親娘這副淒慘狼狽的模樣,一時間也駭了一跳,趕忙問道:

“娘,這是出了什麽事?”

盧母嘴裏呸出了一口血沫子,啞聲道:“剛剛為娘去劉家提親,哪想到那劉員外是個嫌貧愛富的,看不上我拿出來的彩禮,便直接將我趕出來了,當時為娘氣的狠了,一時嘴快,將肚兜兒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吐露出來。”

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地弄明白,盧仁的臉色發黑,如同鍋底一般,難看極了。

看到兒子滿麵猙獰,盧母唬了一跳,強作鎮定道:“就算跟劉家的婚事成不了又如何?咱們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盧母話音未落,盧仁高高揚起手,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了盧母臉上,這一下男人沒有吝惜氣力,直將婦人打的滿嘴鮮血鬢發散亂,那副狼狽的模樣,簡直跟街邊上的乞丐沒有半點差別。

母子二人狠狠撕打在一處,即便盧仁身子骨並不算健碩,到底也是個年紀輕輕的男人,男女在體力上天生便有著巨大的差距,盧母被盧仁按在地上,一手抓著頭發,狠狠往青石板上撞。

殷紅的鮮血伴隨著淒厲的叫喊聲在院中回蕩,街坊鄰居聽到了動靜,紛紛跑到盧家前頭,想要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砰砰地敲門聲喚回了盧仁的神誌,他看著進氣少出氣多的盧母,手上一抖,麵上滿是驚恐之色,連滾帶爬的到了門口。

盧母就算千不好萬不好,也是他的親娘,現下馬上就要丟了性命,萬一被外人知曉,他下半輩子怕是就沒活路了。

心裏轉過這個念頭,盧仁眼中劃過一絲狠色,從廚房裏拿出了菜刀,用力往自己身上劃了一下。

隻聽哐的一聲,老舊的木門被人從外撞開,鄰居家的幾個漢子看到院中鮮血淋漓的慘狀,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

“快去請大夫救救我娘,剛剛的歹人跑了,先救人再說。”

衝進盧家的人想破腦袋都不會猜到,將盧母打的半死不活的竟然是盧仁,他們飛快地將大夫請過來,但盧母因為傷勢太重,熬了大半天便死了。

斷氣時盧母雙目圓瞪,青白的臉上滿是不甘之色,看著便十分瘮人。

盧仁看著自己親娘這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嚇得肝膽欲裂,但他麵上還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短短幾日便瘦的如同骷髏一般,強忍著心中的驚恐與愧疚,將盧母下葬了。

得知盧母去世之事,劉家飛快地將劉玉蓮送到了鄉下,當初這位劉小姐雖然與盧仁情深意濃,但到底沒有邁出最後一步,先送回老家,等到過上幾年,京城裏的流言蜚語稍微平息了些,再將人接回來談婚論嫁也不遲。

跟劉家的親事沒了指望,親娘又死在了自己手裏,盧仁整日過的渾渾噩噩的,每當夜幕降臨,他都會想起盧母那副猙獰恐怖的模樣,這種日子過了沒到半年,盧仁就瘋了,成天嚷嚷著自己不是故意殺母的。

老鄰居們一開始還以為是有歹人奪去了盧母的性命,後來聽到盧仁的話,才弄清楚事實真相。

想到表麵斯斯文文的盧仁膽敢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這份狠辣實在是令人膽寒,即便這人如今已經變得瘋瘋癲癲,但鄰居們仍然不敢靠近盧仁,有個大膽的小丫頭將這喪盡天良的畜生告進了官府。

殺害生母是十惡之一,罪無可赦,盧仁被官府判了斬立決,在東門的菜市口被砍掉了腦袋。

盧家發生的變故章氏也有所耳聞,不過她早就跟盧仁和離了,自然與那個死人沒有半點兒幹係。

因為做繡活兒的手藝不錯,章氏前些日子還進了京裏頭最有名氣的錦繡樓,給榮安坊做香包,雖然香包這種不起眼的物件兒賺不了多少銀子,但定北侯府可是大主顧,積少成多之下,收入也可觀的很。

章氏跟囡囡在娘家住著,由於沒了盧家母子這對血蛭的磋磨,她每月賺來的銀錢還能幫著母親還些外債,一家人日子過的雖然辛苦些,但到底比先前舒坦多了。

*

*

有些人的心眼兒隻有針尖大,楊玉蘭便是如此。先前盼兒那副愛理不理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楊玉蘭,她心裏頭一直記恨著此事。

知道林盼兒是陳家酒樓的老板娘,楊玉蘭便特地去了店裏一趟,準備瞧瞧情況。

不去不要緊,一進了酒樓中,她當即便唬了一跳。

陳家酒樓是京城裏生意最好的地界兒之一,每日食客絡繹不絕,說是人滿為患也不為過,這樣的酒樓,一日的流水便極為可觀,明明那林盼兒就是個不知廉恥的狐狸精罷了,竟然這般好命,成了此處的老板娘,還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即便楊玉蘭是官家小姐,但她一直養在後宅,並沒什麽眼界,如今還成了寡婦,手裏頭除了不算豐厚的嫁妝之外,再無別的財物傍身,因此在看到日進鬥金的陳家酒樓時,楊玉蘭幾乎被心底湧起的嫉恨給淹沒了。

在二樓的雅間裏坐了整整一天,眼見著時辰差不多了,楊玉蘭剛想離開,身畔的丫鬟扯了扯女人的袖口,壓低了聲音道:

“二小姐,那是林盼兒的夫婿,奴婢先前見過一回。”

聽到這話,楊玉蘭抬眼看了看,目光落在了正在上樓的俊朗男人身上,隻見這人生的寬肩窄腰,五官英挺,周身彌漫的氣勢十分不凡,讓女人看著,懷裏好像揣了隻兔子似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麵皮浮起飛紅,楊玉蘭問了一嘴:“這男人是何身份?”

“這是咱們大業的定北將軍。”

楊玉蘭忍不住張了張嘴,她實在是沒想到,林盼兒竟然是堂堂的將軍夫人。

伸舌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瓣,楊玉蘭隻覺得腰肢酸軟,她看著那個坐在二樓堂中的英武男子,心中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明明比起林盼兒那個女人,她的容貌身段兒絲毫不差,憑什麽自己要這麽命苦,年紀輕輕便守了寡,即使跟了翟耀,也不能當個風風光光的正室。

雙目微微泛紅,楊玉蘭猶豫了片刻,纖腰輕擺,直接朝著褚良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陣香風襲來,男人微微皺眉,心底生出了幾分不耐。

常年跟小媳婦呆在一塊兒,褚良也喝過不少靈泉水,體質遠比普通人要強上不少,嗅覺更是變得十分靈敏,平日裏聞到盼兒身上那股淺淡的清香還覺得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但此時此刻嗅到了別人身上濃重的香料味兒,五髒六腑如同掀起滔天波浪一般,褚良強忍著那股想吐的衝動,麵龐變得十分猙獰,將緩緩走近的楊玉蘭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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