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醜婦

木子

第128章 教訓

書名:農門醜婦 作者:木子 字數:6289



怡寧公主坐在馬車裏,伸手掀開了簾子,看著不遠處巍峨的城池,好似張著巨口的猙獰猛獸般,氣勢非凡。這邊城雖然比不過京城富庶繁華,氣候也十分惡劣,但隻要一想到褚良就在城中,女人的麵頰登時漲紅如血,雪白貝齒輕輕咬著唇瓣,眉梢眼角都帶著一股子羞怯。

常年伺候在怡寧公主身邊的老嬤嬤見著她那副含羞帶臊的模樣,忍不住皺緊了眉頭,麵頰緊繃不帶一絲笑意。

粗糙的手掌拉著怡寧公主的袖口,老嬤嬤啞聲道:“公主,您是金枝玉葉,身份高貴,若是姿態放的太低,像褚良那種莽漢根本不會珍惜,還不如稍微端著些,免得落了自己的身份,反正淩夫人也在車隊中,聽說褚將軍最是孝順,想來也不會違背母命。”

一開始怡寧公主還不明白嬤嬤為什麽非要拉著淩氏一同上路,此刻聽到這話,她腦子登時就轉過彎來了。

褚良是個孝子,有淩氏坐鎮,即使心裏頭對林盼兒那個女子還有些留戀,態度也不會太過強硬,總是要顧及親生母親的想法。

一想到林盼兒,怡寧公主麵上的紅暈漸漸消失,說起來,她根本不明白褚良究竟是怎麽想的,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什麽樣的美人兒沒有,為何非要娶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奶娘?隻要一想到那種粗鄙村婦跟她心裏愛慕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甚至還有了兩個孩子,怡寧公主就忍不住犯惡心。

車隊很快就進了城,褚良呆在城樓上,沒有下去迎的意思。

突然,一個侍衛飛奔著跑了上來,因為跑的太快,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滿頭大汗,指著車隊的方向道:“將軍,老夫人帶著小少爺來了!”

褚良麵色猛地一變,咬牙問:“你在說一遍?”

“老夫人跟小少爺來了……”

也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明明自己沒有犯錯,這侍衛卻沒來由的升起幾分心虛,伸手撓了撓頭,他越說聲音越小。

褚良死死咬牙,一語不發,加快腳步直接下了城樓,正好站在了馬車前頭。

淩氏抱著小寶,一手掀開車簾,見到眉眼剛毅的褚良就在麵前,心房都忍不住顫悠著,之前聽了慧明方丈的解簽,淩氏好懸沒嚇出毛病來,整日裏吃不好睡不好,抄了不知多少佛經,在佛祖麵前拜了又拜,就是怕褚良在戰場上有個好歹。

此刻見到兒子全須全尾的站定在車前,她心裏激動極了,三兩步便下了馬車,眼圈泛紅,哽咽道:“瘦了,怎麽瘦了這麽多?”

眼見著淩氏這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褚良心裏也不好受,說實話,他對淩氏的先斬後奏是厭煩的,但也明白淩氏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隻是一家人的事情,關上門自己解決也就是了,沒必要非要將外人牽扯進來,不止將事情鬧的一發不可收拾,還讓盼兒心中生了芥蒂。

小寶隔了幾個月見了自己親爹,一開始還沒認出來,看了幾眼之後覺得挺眼熟的,便伸長了胳膊吵著鬧著讓褚良抱。

男人一把將兒子撈進懷裏,衝著淩氏道:“娘,兒子如今暫住在郡守府,盼兒也在那兒,咱們一家四口便先在府裏落腳,若嫌地方小的話,再置辦一座宅子也就是了。”

一邊說著,褚良一邊左拐右拐,眼見著車隊都快沒影了,淩氏心裏不免有些著急,趕忙道:

“怡寧……”

“娘,最近這段日子真是苦了您了。”

“阿良,你聽娘說、”淩氏張著嘴,想要告訴褚良,怡寧公主就在後頭的車隊裏,偏偏平日裏一棒子都打不出一聲響的兒子,今日就跟轉了性似的,完全成了話癆,根本不跟淩氏開口的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褚良閉上嘴,淩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慌慌道:“怡寧公主就在後麵,總得先去拜見一番。”

鷹眸中劃過一絲慍怒,褚良麵色卻沒有多大的變化,甚至聲音都十分溫和。

“咱們母子倆都走到了這處,馬上就能回郡主府了,此刻再去拜會未免有些失禮,還是等將您送到地方,兒子再派人照料公主便是。”

這話聽著沒什麽不妥,但淩氏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

想到林盼兒那個婦人就在郡守府裏,淩氏麵上不由浮現出一絲薄怒,冷哼一聲:“你那媳婦脾氣還真是不小,主意也正,一聲不吭就敢帶著人直接從京城跑到了邊關,幸虧還有不少侍衛在旁看著,否則就憑她一個女人,指不定會遇上什麽醃臢事兒……”

男人眼皮子顫了顫,額角迸起青筋。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淩氏這些年也沒過過苦日子,呆在定北侯府,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又有常人所不能及的體麵,舅家一旦出了什麽岔子,褚良跟祖父都會出手相助,按說日子舒心了,人的心胸也該寬廣些,怎麽他娘越活越刻薄,尤其是在麵對盼兒時,簡直就像仇人一般。

褚良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淩氏是嫌棄盼兒的身份,畢竟小媳婦當初從一個奶娘,不明不白的就成了將軍夫人,他娘不是沒反對過,但因為他堅持,便隻能強忍下來,這麽多年雖然日子也照樣過,但心結卻一直沒有解開。

處在這一對婆媳之間,褚良也不由有些頭疼,若是偏向淩氏,怕是會傷了盼兒的心,畢竟這回帶怡寧公主來到邊城,實在是做的太過了;但要是維護小媳婦,唯一的兒子不孝,對淩氏的打擊怕是也不會小。

越想便越是覺得頭昏腦脹,眼見著郡守府的大門出現在麵前,褚良一時間心裏頭不由鬆了一口氣。

男人的力氣大,手頭上又沒個輕重,這會兒將小寶勒的有些緊,小娃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吭哧吭哧的從男人懷裏鑽出來,不哭不鬧,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裏泛起亮光,摟著褚良的脖頸,奶聲奶氣問:

“娘就在裏頭嗎?小寶想娘了。”

一聽到這話,在後頭走著的淩氏臉色一黑,暗罵小寶是個沒良心的,這段時間因為林盼兒懷孕,小寶大部分時間都由她帶著,雖然主要是佘氏這個奶娘照看著,但相處的時間總比林盼兒多上不少,現在才分別幾天,就滿心滿眼都是他親娘了,不愧是林盼兒的種,還真是個養不熟的。

先前有人碎嘴,在郡守府四處跟人貶低盼兒,此事被褚良得知之後,每次去到軍營時,褚良都會跟那碎嘴婦人的丈夫操練一番。

他的武功本就極高,這些年又一直被靈泉水滋補著,年少時弄出來的暗傷早就養好了,體質甚至比二十歲的毛頭小子還要強上數分,一般的將士七八個一起上,都不是褚良的對手。

那將士三番四次的被上峰牟足了勁兒的教訓,一開始礙於褚良的身份,他不敢還手,後來被打的渾身疼痛,差不點沒哭出來,這將士也不敢留手了,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反抗,偏偏身手遠不如褚良,一時間被打的雙眼烏青,整張臉腫如豬頭。

一開始這人還不明白定北將軍為何對他下這種狠手,後來有同僚好心告訴他,說他媳婦在背後說了將軍夫人的壞話,將人惹怒了,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將軍折騰著。

想到此,渾身發疼的將士一時間也委屈的很,明明又不是他說閑話,偏偏媳婦不爭氣,是個碎嘴的,腦子又轉不過來彎兒,自己身份比不過將軍夫人,竟然還抓著以前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叨念,給他惹了這麽大的麻煩。

得知了事情的始末,這黑臉的將士絲毫不敢耽擱,讓人上街去買了不少好物兒,帶著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婆娘直接去了將軍夫人所住的那個小院兒,跟人賠禮道歉去了。

這對夫妻賠禮時,恰好趕上褚良接了淩氏回來。

一進屋,淩氏就看到了端坐在主位的盼兒,這婦人來到邊城的時間也不短了,瞧著那副細皮嫩肉的懶散模樣,一看就沒有精心伺候著阿良,也不知道她來邊城究竟是為了什麽!

當著外人的麵,淩氏也沒有落盼兒的麵子,還是那句話,家醜不可外揚,娶了個當奴才的媳婦已經夠丟人的了,要是鬧的人盡皆知,她哪還有臉麵見人?

這對夫妻衝著褚良跟淩氏行了禮,盼兒小手扶著腰,將位置讓給了淩氏,她腰腿有些發酸,不想多站,便直接坐在了另外一張椅子上。

臉上長了顆黑痣的婦人姓阮,此刻滿臉悔意,差不點就要跟盼兒下跪了,自己隻不過在背後念叨了幾句,哪能想到將軍跟夫人竟然認真了,將她男人折騰成這副模樣,現在還嚷嚷著要休妻。

阮氏今年都三十多歲了,要是被丈夫一張休書趕出家門,娘家已經成了哥哥嫂子做主,她去了就是外人,下半輩子該怎麽活?

心裏頭雖然不忿,阮氏還是不得不跟著男人來到堂屋裏,低聲下氣的給林盼兒賠禮道歉。

“夫人,當初是妾身做的不對,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妾身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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