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又是一片愁雲慘淡。
老爺子躺在床上唉聲歎氣，飯也不想吃，老白怎麽勸都不聽。
顧雨舟隻好親自端了晚飯去勸老爺子。
老爺子看在孫媳婦的麵子上勉強吃了點，嘴裏還是念叨著元錦西，說著說著眼圈兒就紅了。
一把年紀的老頭子了，可憐巴巴的說自己的不是，埋怨自己以前對錦西不好，讓錦西吃了那麽多的苦，這和和睦睦的日子才沒過幾天，小姑娘就……
越說越是傷心難過，老爺子也不哭，往床上一趟，閉上眼睛假寐。
顧雨舟陪老爺子待了一會兒，天色完全暗下來，院子裏靜悄悄的，她還惦記著賀野和元蕪，便出了老爺子的房間。
賀野和元蕪也沒有吃東西。
老白急的在院子裏隻轉圈兒。
“飯都快涼了，他們也不出來，你說可咋整？”老白跟顧雨舟討主意。
“你叫他們了嗎？”顧雨舟問道。
“叫了，賀野說不吃了，明早再說。哎，不管咋地，飯不能不吃啊”，說著，老白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就掉下來了。
顧雨舟也想哭，可這會兒總得有人站出來主持大局，她一哭，這日子就別過了，都絕食貓被窩哭去吧。
“老白，我把飯給他們送進屋，你別管了，去吃點東西吧。爺爺還要你照顧呢，你可不能有事啊”，能讓老白有動力的，也就隻有老爺子了。
果然，一聽要照顧老爺子，老白一抹眼淚，轉身去了餐廳，坐下乖乖吃飯。
顧雨舟端著飯菜去敲賀野他們的房門。
“大爸，二爸，我把飯給你們端過來了”，她在門外小心翼翼的說道。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才聽賀野歎息著回道：“進來吧，門沒鎖”。
元蕪靠坐在床頭，病怏怏的樣子，賀野就坐在床邊，低頭翻電話本。
顧雨舟要在床上支桌子，元蕪沒讓。
“就放在桌子上吧，我一會兒起來吃”，他懨懨的回道。
“二爸，我也沒吃呢，咱們一起吃唄，錦東出去找保寶了，我自己吃怪沒意思的”，顧雨舟故作輕鬆的說道。
元蕪歎息一聲，到底是從床上起來了。
吃飯的時候，賀野一如往常沉默，隻目光總時不時的落在元蕪身上，還給他夾菜，見元蕪動幾筷子就不想吃了，又道：“多吃點，你多少天沒好好吃飯了，這樣下去怎麽行”。
元蕪低低的“嗯”了一聲，又吃了幾口。
最後實在吃不下了，就喝湯，抱著碗一點點的喝。
顧雨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沒有胃口不想吃，卻也是真的強迫自己在吃。
明明很難過卻要強迫自己堅強起來，不愧是經受過槍林彈雨的漢子，著實讓人敬佩。
“我明天去上班，你在家看好爸爸。還有，我們自己雇人繼續找人就好，不要麻煩別人了，欠下的人情債咱們慢慢還”，元蕪囑咐賀野。
賀野悶悶的應下，放下筷子看他，“我知道。我退下來了，人情債好還，你比較麻煩，一定不能踩線”。
他是擔心有人以之前幫過他們找人為由讓元蕪去做違紀的事情。元蕪剛正了大半輩子，可不能晚節不保。
元蕪沒說話，隻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這些天忙著找錦西都沒問問錦東的情況，他的脾氣啊，這些天在家肯定急壞了，沒惹什麽事兒吧？”
顧雨舟放下碗筷，裝的特老實特真誠，“沒惹事，特別聽話，家裏都是他在照顧”。
“那就好”，元蕪欣慰的說道。
吃過飯，賀野和元蕪兩個人去院子裏溜達消食，顧雨舟開始收拾殘局。
把廚房收拾好，又去看了一眼老爺子，確定他沒事才回自己的房間。
賀錦東已經去辦了三個多小時的事兒了，也不知道這事兒辦的怎麽樣。
瞎琢磨翻來覆去的怪難受，她便起來畫畫，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畫進去之後就忘了時間，忘了周遭的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雙肩上多出一雙修長柔韌的大手，不輕不重的揉捏起來。
“什麽時候回來的？”她手上沒停，甚至都沒抬頭看他。
賀錦東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繼續給她揉肩膀，“有五分鍾吧，你一直沒發現我。畫多久了？累不累？要不歇會兒吧”。
顧雨舟手上動作一頓，轉頭去看他。
還是之前分別時候的樣子，但她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呢？
“賀錦東，發生了什麽事？”她擔憂的問道。
她現在特別的敏感，深怕家裏誰再有點兒什麽事。
“沒什麽事，我的事辦好了，明天回公司上班”，他捏捏她的手，輕聲回道。
“那錦西……”她一錯不錯的盯著他，想要從他的眼神和表情上看出些端倪。
“繼續找”，聲音沉下來，微微垂下頭，一張臉完全隱沒在陰影裏，“爺爺，大爸二爸他們肯定不會放棄的”。
“她沒事，對不對？”顧雨然突然拔高聲量，激動的說道。
剛才她就覺得哪裏不對，看到賀錦東裝作不經意的躲開她的視線，她終於想到了。
賀錦東他，比之前明朗了一些。
他掩飾的很好，若是換成旁人肯定不會發現這樣細微的變化，可她是顧雨舟啊，最了解他的人，這一點點變化也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賀錦東看著她，歎息一聲，“媳婦兒，錦西失蹤了，京都凡是知道咱們賀家的也都知道錦西失蹤了，全家上下都很著急。隻要錦西還沒有回來，我就不會放棄希望，你明白嗎？”
“我明白”，顧雨舟鄭重點頭，忽然就紅了眼眶，一眨眼睛，眼淚便落了下來，“不管怎麽樣，都會好起來的”。
他剛才說隻要錦西還沒回來他就不會放棄，他說的是“沒回來”，不是“沒找到”。
這兩句話看上去差不多，仔細一琢磨卻完全是兩回事。
她敢篤定，賀錦東知道錦西的下落，隻是他不能說，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回來。
所以，在一切明了之前，元錦西隻能失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