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醜婦

木子

第7章 請自重

書名:農門醜婦 作者:木子 字數:5941

林氏心裏有了底,也就不計較盼兒花多花少了,這孩子本來不該跟著她受苦,這麽些年都沒有過過好日子,現在隻不過買了一點蜂蜜跟紅糖罷了,並不算什麽。

見著林氏不再責怪自己了,盼兒一笑頰邊就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她拿著蜂蜜罐子進了廚房,找出來兩隻粗瓷碗,一碗舀了一勺蜂蜜,又分別加了兩滴泉水進去。蜂蜜不能用開水衝泡,盼兒從鍋裏舀了一瓢熱水倒在海碗裏,放在一邊晾著,等到沒那麽燙了之後,這才用溫水化開蜂蜜,端著碗進了屋。

加了泉水之後,這簡單的蜂蜜水也跟換了一個味兒似的,又甜又潤,十分可口,林氏喝了一口,隻覺得有一股暖意緩緩升起,驅散了疲憊,讓她微微皺著的眉頭不由舒展開來,原本有些蒼白的唇色,現在也稍微紅潤了幾分。

林氏最近幾年被疾病折磨的有些蒼老,要是能時時養著,日子過得順心些,也能恢複幾分顏色,畢竟林氏年紀不大,今年還不到三十,底子又好,年輕時也是個美人,怎能早早的就跟老婦一般?

盼兒靠在一邊的窗戶前喝著蜂蜜水,要不是家裏頭缺銀子,她都想用蜂蜜來抹臉了,聽說蜂蜜能美容養顏,還能使臉上的疤痕淡化,她娘年輕的時候可是個大美人兒,要不是為了照顧又醜又傻的自己,恐怕早就能改嫁了。

石橋村裏有養豬的人家,現在山上的豬草不少,村裏頭養豬的又都是勤快人家,喂豬喂得特別勤快,盼兒割了一斤五花肉回來,林氏的手藝好,能調出酸甜可口的醬汁來,燒出的紅梅肉又軟又糯入口即化,讓人吃著都快把舌頭給咬掉了。

林氏在廚房裏燒菜,盼兒回了屋,手裏捧著銅鏡,看著鏡中的少女,臉上的疤痕足足有碗口大,但卻不像之前那樣凹凸不平,顏色也從黑峻峻變成了暗紅色,皮肉上隻有一層薄薄的血痂,等到這層血痂脫落後,裏頭的新肉也就能露出來了。

把瓷瓶兒放在桌上,盼兒用力的掐著自己的胳膊,透明泉水淅淅瀝瀝的流出來,滴在了瓷瓶中,很快就裝滿了一小瓶兒,蓋上蓋子,盼兒將瓷瓶揣進懷裏,剩下的泉水都被她塗在了傷疤上,那處酥麻的感覺更甚,讓盼兒萬分欣喜。

林氏做了一碗紅梅肉,一盤炒大葉芹,又將醃出來的小黃瓜切成丁,盼兒將菜撥出來放進碗裏,端著去了西屋前,還沒進屋,盼兒就深吸一口氣,想到之前在小屋裏被人剝了衣裳,露出棉布做成的兜兒以及白生生的膀子,她就忍不住發怵,她臉上的傷疤就算好轉了幾分,比起之前強上不少,但跟其他麵白勻淨的姑娘相比,差的也不是一星半點,隻要是個男人看到她,都得被嚇出個好歹來,那齊川之所以能忍受她,好言好語的哄著一個傻子,無非就是為了林氏手裏的五十兩銀子。

盼兒心知褚良看不上她,他剝了她的衣裳無非就是為了多弄出點泉水來,想到自己在鎮上買回來的瓷瓶,盼兒心裏安定不少,推開木門走進屋裏。

她把飯菜放在桌上,褚良坐在桌前,眉骨高挺,輪廓極深如同斧鑿刀刻般,雖然臉色蠟黃憔悴,比不上齊川一樣斯文俊美,但卻更多了幾分男子氣概。

盼兒暗啐了一聲,這個不要臉的男人能有什麽男子氣概,隻不過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罷了,為了活命,根本顧不得什麽禮義廉恥,將良家女子身上的衣裳都給剝了,實在不是什麽守禮君子。

褚良見盼兒立在桌前,鷹眸閃爍,伸出胳膊環住了盼兒纖細柔軟的腰,還想故技重施,弄些泉水來用,卻不防小女人自己把小手伸進了懷裏,摸索了一陣兒,最後掏出了個瓷瓶兒來。

“裏頭裝著泉水,日後妾身會給褚公子送來,還請您自重。”

‘自重’二字盼兒咬的特別重,一雙水潤潤的大眼兒狠狠瞪著褚良,好像恨不得剝他的皮吃他的肉般。

褚良接過瓷瓶,也不避諱,當著盼兒的麵,直接把上衣給脫了,露出了精壯結實的胸膛。

盼兒長這麽大,隻看過褚良一個男人的身子,她並不通男女之事,此刻臉上不免有些發熱,咬緊牙關,尖銳的指甲摳住掌心,強忍住轉身離開的衝動,仔仔細細的盯著褚良胸口的傷處瞧,發現那處碗口大的傷疤上已經長出了淡粉色的新肉,新肉與男人小麥色的皮肉對比十分明顯,看著也要薄些。

褚良把泉水倒在傷口上,用掌心抹開,抬頭看著盼兒一動未動,咧嘴笑道:“怎麽?不立貞潔牌坊了?”

盼兒被頂的一口氣沒上來,牙齒咬的吱嘎作響,轉身出去吃飯了。

過了兩刻鍾功夫,盼兒草草吃了些飯食,才又進西屋。

褚良已經穿戴整齊,仍坐在原位,桌上的飯食被吃的精光,分毫不剩,盼兒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開口道:“褚公子,妾身瞧著您身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總不能一直呆在石橋村這種偏僻地方,想必您也知道了,妾身母女具是寡婦,若被人知道養了一個男人在屋裏,妾身母女的名聲恐怕就保不住了……”

雖然盼兒從來沒跟齊川圓房,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但他們兩個拜過天地辦過酒席,還在官府記錄在案,她就是齊川的媳婦,即使齊川失蹤了三年,半點消息都沒有傳過來,生死不明,盼兒也是個寡婦,要是她跟別的男人牽扯不清,做出那些烏七八糟的醃臢事兒,石橋村的村民光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她可不想像牛寡婦似的,明麵上說是為丈夫守貞潔,實際上卻跟暗娼一樣,靠著一身好皮肉和一張白皙勻淨的臉蛋,勾引了不知多少男人,這些男人平日裏送了不少柴油米麵到牛寡婦家,讓她什麽都不用做,躺著也能掙來銀錢。

褚良將瓷瓶兒扔給盼兒,閉目養神,剛毅俊朗的臉上不帶一絲波動,像是覆蓋著一層冰霜一般,看也不看盼兒一眼,淡淡道:“該離開的時候,我自會離開。”

言下之意,現在時機未到。

盼兒氣的磨牙,隻覺得這人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偏偏她又不敢惹怒了褚良,隻能恨恨的跺了跺腳,拿著東西離開了。

臨走時,盼兒還將西屋的門用力關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把呆在廚房裏的林氏都嚇了一跳,趕忙出來看了一眼。

林氏走過來拉著盼兒的手,擔憂問:

“怎麽了?這麽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娘怎麽放心的下?”

盼兒搖頭,有些心虛的解釋道:

“娘,我隻是一不小心,出來的時候絆了一下。”

林氏信以為真,又叮囑了幾句,才轉身回了廚房,繼續去做醃菜了。

倒是盼兒回頭,朝著西屋的方向瞪了一眼,暗地裏將姓褚的男人罵了好些遍,心裏的火氣才稍稍消減幾分,她跟著去了廚房,林氏手裏端了個盆,把買來的黃豆洗幹淨,井水冰涼刺骨,林氏的身子骨弱,盼兒蹲在地上,伸手一把一把的將黃豆給搓幹淨。

“娘,您先去熬湯吧,我來洗豆子。”林氏見女兒這麽貼心,好像在大冬天裏喝了熱水似的,渾身都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坦,她點了點頭,走到灶前,將洗幹淨的香菇切成薄片,用刀托著下到了鍋裏。

鍋裏熬的是老湯,盼兒買了兩隻母雞,之前殺了一隻,今日又殺了一隻,為了讓老湯的滋味鮮美醇厚,這鍋老湯必須時時刻刻的用小火煨著,半月內就得再加一隻雞進去。

因為熬得時間太久了,裏頭小火咕嘟的雞肉被剁成小塊,現已經骨肉分離,十分酥爛,隻可惜這雞肉就留著吊湯的,味道偏鹹,不好入口,隻能用來醃菜。

家裏的肉本就不多了,盼兒雖然貪嘴,但卻是個過慣了窮苦日子的,有了好物也不會多用,總想著要留一些給林氏,林氏是個心疼女兒的,也跟盼兒有同樣的想法,隻可惜家中還有一位飯量不小的貴客,無論買了多少葷食,褚良都能吃得幹幹淨淨。

讓盼兒忍不住懷疑,這小屋裏住的可能不是個人,而是頭力大無窮的蠻牛,否則那肚子怎麽跟無底洞似的,整日裏浪費糧食。

黃豆是要用來做黃豆醬的,這黃豆醬也是林氏的拿手一絕,做出來的豆醬味道鹹鮮可口,香氣濃鬱,無論是蘸菜拌菜抑或是烹炒,隻要稍稍用上頂點調味,食材便會變得更加美味。

隻可惜豆醬要醃製數月之久,一時半會之間難以速成,因此林氏才會做了醃黃瓜,賣到鎮上的榮福樓裏。

黃豆洗淨後就得放在鍋裏煮熟,林家的廚房有兩個灶台,一個用來熬煮老湯,另外一個則架上了大鍋,燒開了水,把洗幹淨的一盆黃豆倒進鍋裏,一定要把黃豆煮透,盼兒對火候掌握的不好,但有林氏在一邊看著,也出不了什麽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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