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抱歉的低下頭：“對不起杜若，提起他你很難過吧？”
杜若一愣，隨即笑著搖頭：“不會啊，我已經一百年沒見他了，其實連他的樣子都記不清楚了，不會難過了。”
雖然杜若這麽說，可暖陽分明能感受到她此時的心情，並不如她的表情那般開朗。
“杜若，難過的時候不要勉強自己笑，我師傅說過，這樣隻會更難過。”
上前輕輕抱了抱對方的身體，暖陽柔聲說著。
杜若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嘿嘿，其實之前聽到柳原死了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啦，不過後來我就想，萬物死後都會入輪回的，那他會不會還能來七曲山呢？這樣想了後，我就不難過了。”
“.…”暖陽不知該怎麽接話了，原來她一直都在給自己找著希望，一直都沒有放棄等待。
此時九思懶懶得開口：“那人活著的時候就不來見你了吧，下一世又怎麽還會回來找你？”
暖陽一愣，待看到杜若一瞬間黯淡下來的雙眸後，心疼的問：“怎麽回事，他活著的時候，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嗎？”
杜若無辜的搖搖頭：“我不知道，他陪我玩了五年，後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杜若你沒去找過他嗎？”
九思替杜若回答：“她是山鬼，乃七曲山孕育的精靈，無法遠離山體太遠。”
記起了這一茬，暖陽皺起了眉頭。
“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也許就是因為他死了才沒能再來找我，說起來，那個時候他就經常咳嗽了呢……”
像是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杜若小臉上笑容消失不見，換上一片自責。
“如果我早點知道人類那麽脆弱就好了，那麽我至少可以將自己的壽命分一點給他。”
九思冷聲開口：“人類的壽命短暫，這是天命注定，你要做的不是分點壽命給他，而是在最初的時候就收好自己的感情。”
“人類壽命如轉眼雲煙，你對他們付出了感情，最後就要為他們的死亡而痛苦。”
“你的壽命有多長，這痛苦就會陪伴你多長。”
聽了這話，不止暖陽怔住，就連一直懵懂無知的杜若都蒼白了臉。
直過了許久，她才顫抖著嘴唇說：“我才不會一直痛苦呢，就算是現在我也不會因為柳原的死痛苦。再等一百年，如果他還不來的話，我就不做山鬼了。”
暖陽驚住了，急忙問她：“那你要做什麽？”
杜若嘴一嘟：“我要跑出去七曲山，就算會死也不要再一個人在這了。”
在未遇到柳原之前就算孤獨，她也能過得很開心，很滿足，可是在感受過有人陪伴的溫暖後，這孤獨就再也無法忍受了，她已經等了一百年，已經快到極限了。
暖陽皺著眉頭心中震驚，但還是沒有再說什麽，因為杜若的語氣實在是太過堅定，說明這想法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暖陽不認為自己有這能力交談一下就能改變她。
她必須想個辦法掐掉她這念頭。
因為九思的一番話，場麵陷入了詭異的靜謐中，暖陽心中生氣，果然不應該把自家師傅帶過來。他說話仍然還跟以前一樣，不把人說哭或者氣死，那就不是他了。
不過杜若還是個孩子心性，單純至極，在暖陽的柔聲安慰，很快又綻開笑臉了。
暖陽陪著她又說了會兒話才跟著九思回了風蒼城。
回到白鶴樓，暖陽重新坐回窗邊唉聲歎氣，心中糾結著之前的想法，她一定要在離開風蒼城之前想出來改變杜若想法的辦法。
見她從杜若那裏回來又開始煩躁，九思忍不住問她：“你不是見了她了嗎，為何還是愁眉苦臉？”
暖陽扭頭對他說：“師傅，我擔心杜若真的會做傻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她解開心結？”
九思一翻白眼，他就說過不讓她去找那個山鬼，看，果然又自找麻煩回來了。
心中抱怨一會兒，可該回答的還是要回答：“你自己也說了讓她解開心結，那隻要對症下藥就行了。”
“對症下藥？我想想她的症狀……應該就是對柳原念念不忘吧？”
九思點點頭，雖然這隻是表麵原因，但是這麽理解也沒多大錯誤。
“可是柳原已經死了不是嗎？師傅也說過，他現在都可能輪回轉世了，怎麽才能找得到他呢？”
見她皺眉，九思無奈笑道：“其實也不難。”
暖陽眼睛立刻亮了：“師傅有辦法？”
“隻要去冥府走一趟就能知道柳原的前世今生了。”
“冥府？”
暖陽喃喃重複，腦海中想起了在東陽國見過的那兩個自稱拘魂使的紫衣鬼官。
“師傅，可是那拘魂使過來的地方？”她記得當時看到他們從另一個地方過來，那裏開滿了鮮紅的彼岸花，無風自動形成一片花海。
“對，他們兩個便是從冥府過來的小差役。”
“那我們該怎麽去呢？”
暖陽剛問完，就見九思伸手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圓圈，空氣竟像因此被撕裂了一般，一個大洞憑空出現。
暖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洞口慢慢變大，直到足夠一個成人進去自由，裏麵的景色也慢慢清晰起來，仍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道路橫亙在花田中間，兩邊的彼岸花仍舊像第一次見時開的那般紅火，搖擺著優雅的身姿，形成一副既詭異有妖豔的畫麵。
“師，師傅……”暖陽吞一口口水，僵著脖子問向九思：“我們也要從這裏進去？”
九思笑著摟緊她的腰肢，“嗯”了一聲後，一腳就踏了進去。
隨著他身影全部沒入，這黑洞也漸漸消失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