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戰妃

顏輕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生忘一人(4)

書名:嫡女戰妃 作者:顏輕 字數:8603

皇宮固若金湯。

藍翎部下隻聽從步天音一人指揮,飛羽和韋歡都是沒有權力調動的。但二人又不肯眼睜睜見死不救,從知道步天音踏進皇宮的那一刻,韋歡就無法淡定了。

夜色深重。大雪紛飛。

韋歡從前的部下加起來也就一千人,雖是精銳,但如今韋歡武功已廢,飛羽一介女流又不能帶著他們衝進去,這一千人,無人領導根本就是廢物。

“韋安,皇宮的狗洞,地圖上都標記齊全了?”韋歡拿著皇宮的地形圖,問道。

韋安道:“精明如太子殿下,隻怕連狗洞都不會放過。”

“這倒不一定。”韋歡望了一眼皇宮的方向,聽及城外廝殺聲一片,便知外麵已經是打了起來。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二皇子屯兵多時卻並未動手,不知道他在等待什麽,然而此刻又為何突然動手?

此事必有古怪。

韋歡對皇宮內的情況不得而知,他雖然無法進得宮去,但隻要有人潛進去,情勢便會有極大的改善。這個白輕水,關鍵時刻總是指望不上!

韋安摸不清楚韋歡心中所想,他不覺得這一千多人全部從狗洞鑽進去是個正確的法子……

韋歡突然看向飛羽,問道:“你輕功如何?”

飛羽道:“比現在的韋公子自然是要強。”

韋歡沉吟片刻,點了一百人,將皇宮的地圖放到他們麵前,指著一處,道:“一會兒東西到了,你們隨飛羽從這處狗洞潛入皇宮,聽她指揮。”

飛羽看著地圖,問道:“什麽東西?這皇宮守衛森嚴,我們……”

“我不是讓你去救你家小姐。”

韋歡深吸了一口氣,麵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挖地道進去是來不及了,唯一的法子便是一會兒叛軍攻進城中的時候,趁亂混進皇宮。”

“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放火。”

最後兩個字,在場之人無一不是聞之色變。

放火!誰能想到韋歡救人的辦法竟然不是直接殺進去,而是放火!

可是,這大雪的天氣,火放得起來嗎?

飛羽思忖道:“那我家小姐……”

“我來救。”韋歡淡淡道。

飛羽望著他,眼色幾度變化。她知他如今的身體情況,根本連舉劍都困難,如何能救她家小姐?

韋歡道:“你我各帶一部分人,分頭行事……”

十幾名平頭百姓打扮的人手腳利索的推了幾輛平板車過來,上麵放著幾個大桶,韋歡道:“能冒充收垃圾的進去就冒充進去,冒充不了就殺進去。”

那些桶裏裝得都是鬆油,桶底和車下藏的都是刀鋒。

韋歡能想到的,也隻有奮力一拚。

他抬頭接了一手的雪片,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他不是沒有想過天氣的問題。

這樣的大雪,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似乎是上蒼都在幫著花清越。

可是,那個人遲遲未來,他沒有別的辦法。

身體不支,環境惡劣,已別無他法。

韋歡接過屬下遞上來的一把劍,微微用力,手腕處便有一道淡粉色的痕跡乍起。他曾經被挑斷的手筋和腳筋,稍用力氣便會疼痛無比。

韋歡一直在看著一個方向。

飛羽氣憤道:“姓白的就在平日裏對小姐好,一旦出了真正的事情便如烏龜一樣縮進殼子裏,公子,我們不必指望他……”

韋歡淡淡打斷她,“我等的不是他。”

白輕水沒有救人的意思,他的態度堅硬又不可改變,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請得動他。

所以他等的是沈思安。

他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夠,也知道自己的武功幾乎算的上是拖累,但是沈思安不一樣。

隻是,他會來嗎?

他是說過自己後悔了,後悔休掉步天音,但是,他如今有了女兒,亂世已然來到,他是要明哲保身,還是願意出來為她一拚?

韋歡想,他大概是不願插手了。

如若不然,他早早送去的信,為何他人現在都沒有出現?

他過得安樂,大概不會趟這樣的渾水了。

韋歡輕喟一聲,吩咐開始行動,一時間人員四散開去,韋歡提著劍,帶著人,很快便摸到了皇宮後門。

落雪沾衣。

韋歡對於這個臨時做出來的計劃並沒有多大的勝算,隻是,那又如何呢?

他救不了她,最壞的打算便是陪她一起死。

能夠跟她一起死,對他來說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生,亦何歡。死,亦何求。

城外,數萬人陣亡。白骨遍地,血流成河。

無數具屍首被漫天的風雪所掩蓋。

卻掩蓋不住其中濃烈的血腥味道。

廝殺聲不斷,巨大的血浪此起彼伏,萬千旌旗倒下,車馬斷裂,已是人間煉獄。

戰車之上,一襲藍衣的男人卻顯得與如此地獄慘景格格不入。

花如夜手持長劍,身邊有人護衛,任何人都在想要靠近他周身三尺的時候被斬為碎屍。

他是安全的。

可是,這場戰爭卻完全不受他的控製,向著被毀滅的方向發展。那些從四麵八方湧出來的騎兵不計其數,將他的軍隊打散、毀滅。他手中擁有號令三軍的兵符,可是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援兵未到之時,自己的軍隊便被毀滅。

這一步棋,他下早了,也下錯了。

他沒有想到,太子手中竟然有如此多且精悍的兵馬。

又一個試圖刺殺敵軍主帥的人被護衛斬殺在三尺之外,鮮血,終於還是濺上了他的鮮衣。

他當初狠不下心殺了花語嫣和花容月,那一次他便知道自己其實遠遠不夠狠。

因為如果換成是太子殿下,他一定不會心慈手軟,手下留情。

所以他們之間的這場戰爭,他注定會是輸家。

輸家,輸得一敗塗地。

皇宮內。

步天音衣衫不整的趴在雲長歌身上,身體在不停的顫抖。

雲長歌啊,他為什麽這麽傻,真的把絕情水喝下去了!

花清越人那麽陰險,他說是絕情水就一定是絕情水麽,他萬一要是在裏麵下了毒藥,她簡直不敢想象……

步天音眼眶紅得驚人,可是她卻沒有哭出來。

因為雲長歌說,小步,不要哭。

他還說,我一定會記得你。

半個時辰前,雲長歌喝下了花清越的藥,清醒不過三兩分鍾,吐了好多血便昏厥過去。

他全身都涼透了。

她甚至都不敢去摸他的脈息。

花清越立於殿門外,星月之下,青衣翻卷。

他冷眼看著他們,心中卻再沒了動這個女人的心思。

得不到,就毀滅。

這樣強烈的念頭叫囂在心底。

他忽然轉身走入殿去,一把拉起了強忍住哭泣的步天音,步天音被迫離開雲長歌,眼底除了怒氣,就是絕望。

而她整個人竟然冷靜了下來。

她輕聲說道:“他死,我死。”

曾經無數次想過不像花清越報七年之仇,曾經想過要和雲長歌全身而退。

可是誰都不願意放過他們。

璃姬如此,花清越亦是如此。

她惜命是沒有錯,可是如果這世間沒了雲長歌,她留著一條命還有何用?

花清越冷冷看著她,眼中似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滴崩塌下去。

直至覆滅。

良久,花清越似乎放下了冷硬的口氣,緩緩道:“那真的隻是絕情水,他吐血是因為他自身的原因。他還死不了。”

“現在,跟我去一個地方。”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隻要守在他身邊。”

花清越麵色微變,拽著她的手臂都發出不可抑製的顫抖,他冷冷道:“那我現在便殺了他!”

“你殺啊。”步天音笑容蒼涼,悲傷無比,“連我一起殺。”

花清越臉色悶沉,臉上浮出一絲異樣的冷笑,他靠近她,慢慢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把他請來的麽。”

步天音的目光一直放在雲長歌的身上,並未離開過,也沒有回答他。

花清越悠悠道:“我跟他說啊,你在我手裏。他如若不來,我就把你充做軍妓送到大營裏。怎麽,你們之間都不互通奸信麽,我這麽說他便信了。我還列舉了很多種強迫女人的手段,那些我看過的……”

啪。

花清越下流的話還沒能說完,步天音一記耳光便打在了他臉上。

他因了巨大的憤怒而慘白的臉頰上頓時多了一道清晰的指印。

花清越猛地抓住她打他的手,將她扯入懷中,用比她打他還要狠烈的力道,重重吻住了她。

唇間,血色彌漫。

她咬破了他的,他也咬破了她的……

就這樣沉淪吧,誰也不要放過誰……

良久,花清越用力推開她,卻又猛地拉住她的手臂向外走去,走了兩步,才解下自己的衣衫給她穿上。

夜色下一片混亂。已經有叛軍殺入城中,皇城亂成了一片,慘叫聲,抽刀聲,女人被男人按在牆上強暴,小孩被丟進臭水溝。

無數火把倒在屍體上熊熊燃燒。

這場大雪似乎是平息一切孽障的天賜,竟然掩蓋了戰火硝煙。

花清越拖著步天音翻身上馬,驀地打馬朝城外跑去。

他伏在她耳邊,冷冷說道:“我隻不過要帶你去見一位故人。”

“你以為花如夜真當你是朋友麽,我現在,就帶你去揭穿他的真麵目。”

“步天音,做我的皇後吧。”

“明日起我便將你囚禁起來,如果你想離開,我就打斷你的雙腿。”

“我們回不去了……嗬嗬,可是我也不需要回去了。重新開始,不是更好麽。”

一匹黑馬如風,踏著滿地的殘暴,破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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