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戰妃

顏輕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眼定一生(5)

書名:嫡女戰妃 作者:顏輕 字數:8107

雲楚瞠目結舌的看著麵前的白衣公子,一臉的愕然。

就在剛才,他得到消息說夜鶯叛變了,匆匆忙忙跑進來向他匯報,而他竟然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殺。

以往若有人叛變,公子都會想辦法問出叛變的原因,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然後才會下殺令。

雲長歌如今身體雖然處於極度虛弱狀態,他的大權盡數掌握在璃姬手中,連他幾乎都是被璃姬所控製的,但雲楚是忠心於他的,半晌,微微低頭道:“雲楚領命。”

“你下去吧。”雲長歌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雲楚退下去,出門時迎麵撞到一個人往進走,他連忙避開身子給她讓路,行禮道:“參加璃姬夫人。”

璃姬點了點頭,端著藥碗徑自走了進去。

雲楚還沒有完全離開,璃姬也才走到門口,便聽得裏麵雲長歌不急不緩,不冷不熱的聲音:“出去。”

雲楚和璃姬同時頓了一下。

然後雲楚慢慢退了下去。

璃姬則繼續向裏走,將藥放在雲長歌麵前,她看著這張天人的美麗容顏,冰冷一笑:“國師說她會害死你,原來竟然是真的。瞧瞧,她才走了多久,你就相思入骨,病了也不肯吃藥。”

雲長歌輕笑了一聲,淡然道:“小時候你在我身邊,病了也不讓我吃藥,小時候都能堅持下來,何況是如今。”

“如今你體內寒毒和舊疾並發,你覺得你能堅持多久?長歌,你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這個你不必擔心。”雲長歌長指點在窗台上,看著外麵一地彩色的秋英花,眸光有些深遠。“在我死之前,會幫你完成心願。這是我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璃姬聞言怔然的看著他,愣在那裏,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他到底是沒有把生死放在眼裏。

他看不進眼裏的東西太多太多了,這麽多年他都很聽她的話,尊敬她,也愛戴她。他幾乎沒有什麽自己想要的東西。

後來,他想要的就是步天音和他們的孩子。

可是當他留不住孩子,在那未出世的孩子和步天音之間隻能選擇一個的時候,他果斷要保護那個女人。並且答應她不會告訴她真相,無論他們兩個人到了何種分裂的地步,他都真的沒有說出一個字。

一個從來不會有什麽特別想要得到的男人,忽然間有了想要的東西,便會傾盡全力。

“殿下,國師來了。”門外有侍女輕聲通報,璃姬笑了笑,很自覺的下去了,臨走前看了眼桌上的藥,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慟,態度軟了一些:“藥還是喝了吧。”

語落,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門外,離天師清俊的身子包裹在寬大的冰色袍子裏,飄逸出塵。他才從聖湖做完祈禱回來,連衣袍都沒有來得及換下便趕了過來,不見風塵仆仆,銀色的麵具下和往常一樣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

璃姬見到他笑道,“國師,新麵具不錯呢。”

離天師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大步向裏走去。

“臣參見太子殿下。”

離天師微微彎腰行禮,窗邊那抹欣長的白色身影半晌才似聽到了他,淡道:“國師請起。”

離天師冰袍迤邐拖地,長袍上刺繡的冰蓮花朵朵綻放,妖冶,旖旎,清豔,露在外麵美好的下巴和輕薄的紅唇多了一絲陰柔的美麗。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見到過離天師的真正容貌,就連他奉獻忠誠的太子殿下雲長歌亦沒有。

傳聞,他能夠與神明通話,具有通神的本領。

銀月是個奉神的國度,百姓一向尊他為神。也隻有在雲長歌和璃姬的麵前,他才像個凡人。

因為這兩個人從來不會把他當作神明。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雲長歌沒有開口的意思,離天師便出聲道:“殿下召臣前來,所謂何事?”

“國師不是會猜人心麽。”

“殿下說笑。揣摩人心太久,聽到這世間的聲音太多,心就會變得複雜。人心一旦複雜起來,窺探起人心便會變得艱難。”

“國師原來不是神明。”

“臣從未說過自己是神。神在九天之上俯瞰人間,臣在凡世間仰望諸神。”

“國師可有凡心?”

離天師沉默了一下,半晌,緩緩道:“人生在凡世間,豈能無凡心?”

“那麽國師的凡心是?”

“永遠輔助太子殿下。”

雲長歌笑道:“我記得,‘瞬移’這門秘術便是國師教給我的。”

離天師薄唇輕動,“太子殿下天賦異稟,青出於藍。”

“我要的不是國師這句稱讚的話。”

離天師凝了凝唇,道:“殿下想去見她。”

雲長歌沉默不語,全然默認。

從步天音離開後,璃姬斬斷了他全部出去追擊的人馬,收回了他的權力,他的人根本找不到她的半點消息,也許是她藏得隱秘,也許是她被人藏得隱秘。

可是,他想見她。他要見她。

“國師用‘瞬移’送我去她身邊。”

“那麽殿下打算如何回來?”

“怎麽去的怎麽回來,”雲長歌看著他微微一笑,“所以,就要麻煩國師和我一道去了。”

離天師不置可否,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說道:“很多年前,臣以為殿下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這不是喜歡。”雲長歌淡然道,隔了幾秒,才緩緩道:“是愛了。”

他對步天音,早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喜歡了,分明是愛了,愛到骨子裏。

隻有在提起步天音的時候,雲長歌平靜似水的臉上才會有一絲漣漪,美麗動人。

這是那種提及心愛之人才會有的情動。

離天師頓了頓,清雪顏眸恍若聖湖底綻放的紅蓮,一瞬花開,天光地影寂靜無聲。

雲長歌的白衣被風吹動,他的聲音在風中輕揚,悅耳至極:“如國師所說,人生在凡世間,豈能無凡心。既然有凡心,就必然會動情。每個人都是孤獨而來,孤獨而去的,隻是在這途中,或早或晚會遇到另外一個人陪你走過一段人生。如果國師真的有凡心,想必也不會例外。隻是不知道誰家的女孩子會這般幸運,能夠得到國師的垂憐?”

離天師的唇邊劃過一絲清涼的笑意。

——————

金碧。

秋風掃落葉。

步天音的身體雖然在一直以很快的速度恢複,但是白輕水在的時候,勢必不會讓她在秋風中多呆上一分鍾。

隻要她能用劍把那一地的落葉刺穿,一片枯葉不留,不管她練得多麽起勁兒,他都會趕她回屋。

不過,剛才步天音拒絕回屋休息。

理由是:

“今天天色還尚早……”

白輕水看了一眼天色打斷她:“你每日都是這個時辰回去的。”

步天音開始試圖轉移話題:“小白師父,你跟韋歡那個麵癱臉到底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白輕水冷笑:“一切都是麵癱臉的主意,與我無關。”

“……”

“回去。”白輕水見她不肯自己走,竟然抬手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就回了她的房間。

白輕水將步天音放在竹榻軟床上,扯過薄被給她蓋好,見她還要起來,繃著臉道:“你給我好好休息。”

步天音:“……”什麽叫給他好好休息。

其實有的時候她真的忍不住想問一句,問他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

可是她想起雲長歌,以前兩個人沒有在一起的時候,她問他為何對她這麽好,他幾次三番都用借口搪塞過去,這下到了小白師父這裏,不知為何她竟不想問了。

或許是因為兩個人一起共患難……

但是她真的不敢問了。

雖然問了的話,他百分之九十都不會回答,裝作聽不到。

白輕水已經走到了門邊,步天音喊住了他:“師父,我什麽時候能出去?”

白輕水停住,轉過身來,清淺一笑。“隨時。”

“……”

“隻要你能打過我,隨時都可以出去。”

“……”

這跟直接說不讓她出去有何區別?

當然,是有的。

就在白輕水即將踏出門檻的一刹那,一道影子突然從竹榻上躍起,步天音突然出手讓白輕水有些措手不及,他躲了一下,下一刻卻被她抱住了,步天音抬起頭,唇角一抹算計:“我出絕招了!”

言罷,她飛快的在白輕水臉頰親了一下,然後掏出匕首,堂而皇之的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眸光一閃,“認輸不。”

白輕水有些哭笑不得,他還在盤算著她有哪門子絕招,誰知道她會突然來這招?她這叫什麽親吻,隻不過輕輕擦了一下他的皮膚,可是……

他竟然很喜歡很喜歡。

他以前的那個徒弟,也會在半夜的時候偷親他。

窗外,一人白衣墨發,凝眸看著屋裏剛才發生的一切。

雲長歌踏步進去,他的突然出現讓屋裏的兩個人同時一愣,步天音的手還放在白輕水的腰上,而他為了防止她倒下也伸手在護著她,她傾身而上,兩個人的動作曖昧至極。

白輕水見到雲長歌自然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不管步天音對這個人是何態度,他的殺氣都是在一瞬之間爆發出來的,他一掌擊出,雲長歌向後掠出去不遠,白輕水追了出去,身子,卻在出門的瞬間凝滯住了。

他好像被什麽控製住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動彈。

長廊的另一邊,站著一抹冰色長袍,戴著銀色麵具的飄逸身影。

白輕水被離天師控製住,雲長歌便再次折回屋子裏。

進屋的同時,後頸便是一涼,一把匕首貼到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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