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光柱從天而降，落在不周山頂。白衣仙人飄然而出，掃視全場後微微一笑，向最前方的封燕海問道：“吾乃仙界白澤，爾等可是人族代表？”
見這仙人態度溫和，封燕海也鼓起勇氣道：“啟稟上仙，我等乃是仙門弟子，奉師命請諸位仙人下界。”
白澤點頭，又問道：“萬仙盟已然覆滅，爾等如何自處？”
封燕海當場呆住了，他喃喃道：“萬仙盟已經覆滅？不可能啊，他們不是還在蜀山嗎？”
白澤輕歎：“吾有天賦神通，視聽萬物眾生。如今蜀山已成平地，昆侖葬身火海，萬仙盟總部空無一人，妖魔大軍潛伏在北側三百裏，而你們已經是四大仙門最後的代表。”
八名弟子瞠目結舌，誰能想到自己拚命趕路，好不容易請到救兵，結果仙門已經亡了！
流韻秀拳緊握，向前問道：“白澤上仙，請問……請問我師父明緣，就是峨眉的明緣掌門，她還好嗎？”
說到最後一句，她心裏七上八下，有些害怕聽到答案。
白澤輕聲歎息：“抱歉，找不到她的氣息。”
流韻臉色蒼白，心裏突然鬆了口氣，她語無倫次道：“謝謝，找不到也好……找不到就好。”
其餘六名弟子緊緊盯著白澤，目光中蘊含著渴望，他們對近在咫尺的妖魔大軍並不擔憂，隻關心仙門的安危。
白澤奇異地看著唯一一個低頭不言的弟子，他開口道：“你是蜀山道勻？”
其餘弟子一怔，也轉而看向道勻。他低著頭，手中的紫金八卦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啟稟上仙，這位正是道勻師兄。”道盧忙打圓場道：“上仙有何吩咐？”
白澤微笑道：“也沒什麽，隻是奇怪他身為掌門首徒，怎麽沒來詢問師門情況？”
弟子們恍然大悟，道盧也不明白，但此時決不能在仙人心中留下壞印象。他急忙解釋道：“師兄這幾日身體不適，可能有些精神恍惚……”
“道盧，”道勻低聲道：“不用替我掩飾。”
全場死寂，白澤眼中的好奇越發濃鬱，道勻淡淡道：“沒問是因為不用問。”
他聲音有些沙啞：“蜀山若成平地，掌門必死無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振師門。”
“是啊。”張伯陽忽然明白過來，含淚笑道：“昆侖化作火海，那也沒什麽。我們的傳承，不是一座山！”
弟子們相視而笑，曾經的仙門隔閡，在他們之間消失無蹤。
白澤看著這些弟子，心底竟然有一絲恐懼，如果讓這些弟子返回九州，人族就不再是一盤散沙！
悄無聲息間，一股水流突然在道勻身邊出現，轉瞬又出現在遠方。弟子被嚇一跳，立即拔劍高度戒備，那股水流現出原形，是個高大透明，無臉無形的水人。
“水魔王！你好大膽子！”白澤神色冷厲，他知道附近必然有魔王在場，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出場。
水魔王嗬嗬一笑，攤開右手，一根白色的毛發在他透明的手掌上劇烈掙紮。他嘲諷地說道：“你們這些白澤，哪怕過上五十萬年，偷襲的手段還這麽低級。”
“偷襲？”弟子們當場變色，紛紛看向道勻。道勻搖頭表示一切安好，他們視線再度轉向白澤，猶疑不定。那道水流剛剛出現的位置距離道勻極近，如果不是水魔栽贓陷害，那白澤的嫌疑就很大了。
白澤冷笑：“你們這些太古魔王，五十萬年不見，挑撥離間的手段還這麽低級。你以為我們仙族會和你們一樣，把當年簽訂的盟約當做玩笑嗎？”
水魔王氣笑了，他一把將那根毛發捏的粉碎，鄙夷道：“本王不和你們這耍嘴皮子的仙人講話，神界的軍隊呢？有種戰場上分真章！”
白澤從容自若道：“水魔王也在等仙軍登場嗎？那白澤恭敬不如從命。”
他抬頭看天，眯著眼睛笑道：“時辰已到，諸位請看仙界天威！”
弟子們也抬頭望去，水魔王神識橫掃通道，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軍隊呢？”水魔王怒道：“你們這些仙人在耍什麽花樣？！”
白澤笑而不語，北側突然震天巨響，好像天崩地裂。一頭數百丈高大的蠻荒凶獸，嘴巴幾乎占據頭顱的一半，一口咬破虛空，砸落在地。而原本空空蕩蕩的平地，當凶獸砸落時，竟出現數百萬大軍四散奔逃，三個身影飛上藍天：青竹、白骨和幻魔。他們各施神通，強行禁錮那頭凶獸。
“饕餮！”水魔王一愣，隨即狂笑起來：“你們耗費大量法力，把饕餮推下凡間，就是為了打個措手不及嗎？”
白澤認真道：“妖軍驍勇善戰，魔軍嗜血狂暴，我們如果不用計謀，戰勝你們會付出很大代價。”
“那你可以去死了。”水魔王冷聲道：“饕餮已被控製，仙軍再不出來，你們都得死！”
白澤輕聲歎氣：“誰說饕餮被控製？”
水魔王一愣，神識急掃，在北邊被束縛住的饕餮，即便四肢大嘴被竹枝捆的結結實實，又中了屍毒幻術，使不出一絲力氣。可它的鼻孔卻在輕微翕動，隱約可見一些灰塵被吸進鼻孔。饕餮眼神迷離，鼻孔不斷翕動，一副苦不堪言的難受樣。
白澤在一旁笑道：“這頭饕餮的與眾不同之處，在於它鼻子極度敏感，從小噴嚏不斷。當時它被族群趕出峽穀，正巧遇到我，見它可憐就收下當徒弟，也算是個緣分。畢竟天生萬物必有其用，如今看來……”
“阿嚏！”饕餮一個大噴嚏，從鼻孔中噴出許多粘液，其中還混雜著大量碎片。底下的妖魔們沒有一絲防備，還在重整旗鼓。
當那些碎片遇到妖魔時，它們的身體不是迅速蒼老衰竭，就是消失不見。到處都能看到妖魔們一半臉垂垂老矣，另一半卻年輕強壯。或者正在躲閃奔跑時，胳膊大腿突然消失，頓時栽倒在地鮮血泉湧。
最可怕的是當那些碎片落在地上，仿佛在滿滿的筷子筒裏強行塞進一堆碎木塊，近千裏的空間爆炸碎裂，連妖王魔王也不得不退避躲開。
水魔王臉色陰沉，身體裏水流激蕩，他冷冷道：“這就是你們的計策？犧牲一頭饕餮來打亂我們的陣型！”
“正是如此。”白澤微笑：“天生萬物必有其用，我養了這頭饕餮七千年，終於派上用場了。”
他輕輕鼓掌，底下的爆炸接連不斷，妖魔大軍一片混亂，背後的通道傳來花香仙樂，強大的氣息讓人膽寒。
仙人們終於下凡了。
可那八名弟子，卻高興不起來。當那頭饕餮努力吸入塵土時，它的目光遙望著不周山，眼中充滿渴望。直到打出最後一個噴嚏，身體被爆炸撕成碎片，白澤也沒有向它那看一眼。
收為徒弟，養育七千年，親手送上死路，想的卻是物盡其用。
這就是仙人嗎？
弟子們的心，深深沉了下去。(未完待續。)
![[穿書]師兄太高冷](image/1/1570/1570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