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六百五十八章: 百種相思千種恨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6321

見愉妃把話說的慷慨激昂,蘭昕亦覺得血脈膨脹。“沛姿,你傻不傻,這些年來,你都是為了什麽活著?恩寵,本宮知道你根本不屑爭寵,榮華富貴,你與本宮一樣,從不喜歡金玉加身,你所憑借所依仗的,不就是永珹和你腹中的孩兒麽?

本宮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了,可你竟然連他們都舍得下了是麽?你知道沒有額娘的孩子有多可憐麽?即便本宮把永珹當成滴親骨肉來疼愛,可本宮永遠也給不了他一個親額娘,那種缺憾是無法彌補的你懂不懂,他才多大啊,你是要逼著他自己去麵對後宮裏的勾心鬥角,逼著他看盡人世間的險惡無常麽?”

金沛姿自然是不舍得,再沒有什麽比她的孩子更重要,皇上負心,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怎麽就提不起這一口氣呢?“皇後娘娘……我……”

其其格見嘉妃願意開口了,連忙跪倒在床邊,牢牢的攥住她的手:“姐姐你別怕,有皇後娘娘在這裏,有我陪著你,還有曹禦醫精湛的醫術,你一定能平安的誕下這個孩兒。你別怕,我們都回陪著你的,姐姐,要挺住。”

返回府裏,妙芸依舊驚魂未定。不遠處的騷亂她不是沒有看見,而且她一下子就明白,必然是嘉妃看見了什麽才會失了心智一般的跌倒,傷及了腹中的皇嗣。愧疚並著畏懼,攪得她心亂如麻,她很想對傅恒說出整件事的經過,但她又害怕之前的傳言已經惹惱他了。

這一開口,也許會斷了她們這些年的夫妻情分。

到底自己是哪裏做的不好了,妙芸很想哭,很想放聲大哭一場。他不在京城的這兩年,一個府邸的事情都是自己操持,除了入宮與皇上說說話,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麽打發時間,安定自己躁動且被思念填滿的心。

誰知道,好不容易盼了他回來,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正想得出神,師傅恒推門進來了。

妙芸謔的一下站起了身子,直勾勾的對上傅恒的一雙眸子,低低道:“爺,回來了。”

“唔。”傅恒冷冷的應了一聲。

“妾身有幾句話想和爺說。”妙芸猶豫再三,還是覺得夫妻之間應該坦誠以待。“爺,不知道您這會讓有空麽?”

傅恒淡淡看她一眼,見她臉色不好,隻緩緩搖頭:“才回京,應酬多些。我是回來換件衣裳,等下還要出去。有什麽話,改天再說吧。”

“可是……妾身……爺,您能不能晚點出去?”妙芸幾乎是帶著乞求的語氣,可憐巴巴的問道。

傅恒站住腳,平靜的看著她:“那你說吧,我聽著。”

他這樣來了一句,倒是讓妙芸把一肚子的話都憋了回去。叫她怎麽開口呢?難不成直接說,宮裏傳言我於皇上有染,今兒還驚著了孕中的嘉妃娘娘?妙芸有些哭笑不得,張著嘴,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他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很溫柔體貼,怎麽現在變得讓她有些不敢認了?

“妾身……”有些尷尬的麵對著麵,情意不見,溫柔繾綣不見,妙芸真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既然你沒話好說,那我走了。”傅恒一刻也不想多留,自顧自的往內寢去。

妙芸傻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片刻的功夫,傅恒更換了如常的衣裳,又經過妙芸麵前:“你臉色不大好,若無事早些歇著吧,不必等我回來。”

“爺……”妙芸還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身前的人已經如同風一般的遠去了。除了捂著臉痛哭,妙芸不知道還能怎麽辦。本就是強忍著腳痛站起來的,現下隻剩下心疼了。

“福晉,這是怎麽了?”芷瀾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看著哭成淚人的嫡福晉,心裏樂開了花。“您還好吧?”

妙芸止住哭泣,從指縫裏看了芷瀾一眼。“也就是能和你說說話了,這些年來,都是你陪在我身邊。”

芷瀾輕紗遮麵,自然是不會有情緒外泄讓妙芸瞧出來。慢行至福晉麵前,她微微的頷首示意:“讓妾身陪福晉到內室說話吧,您有什麽委屈,盡可以細細說來。”

“也好。”妙芸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會子,也隻有和你說說,不然非憋死我不可。”

蘭昕皺著眉,看著曹旭延施針,心裏一陣一陣的刺痛。“嘉妃已經暈過去三次了,這樣反反複複的施針,會不會傷及她的身子?”

曹旭延直言不諱:“施針刺激穴位,使嘉妃蘇醒繼續生產,本就損耗體力。更何況催產藥藥力凶猛,傷身是必然的事情了。臣這會兒也沒有別的法子,隻能讓嘉妃先將孩子生下來,再慢慢調養。”

“那你快些。”蘭昕才生下永琮,分娩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依然繚繞在她心頭。隻是,再怎麽也不如嘉妃這樣痛苦。

“姐姐,你一定得撐住啊。”其其格依舊跪在床邊死死握住嘉妃冰涼的手,一直用力的握著。就連自己的膝蓋酸麻失去知覺,她也沒有動彈。“姐姐,你別嚇我,你一定要撐住啊。”

四角蓋在身上的錦被由把雙手抬著,幾個穩婆子接連從縫隙裏看進去,或是伸手去摸,個個麵如死灰。

“怎麽樣?”蘭昕看著表情奇怪的她們,不悅的問。

“回皇後娘娘的話,已經能摸到了,可由於嘉妃娘娘產力不足,小阿哥被卡在那兒動彈不得。”其中一人憂心忡忡的回道。

曹旭延緊忙吩咐人拿了參湯過來:“用參湯給嘉妃娘娘吊著氣,臣施針救醒娘娘,無論如何也得要再試一次。”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蘭昕強忍著不讓自己掉淚:“盡快,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參湯灌了進去,針也施完,嘉妃果然幽幽的醒轉過來。神智還不算清醒,她就已經感覺到了錐心刺骨的疼。

“姐姐,用力啊,用力,配合著穩婆子的使勁兒,用力啊。”其其格緊緊的攥著嘉妃的手,邊說話邊掉淚。

蘭昕也是不住的給她打氣:“沛姿,你別擔心,孩子一定會平安降生的。別怕,本宮和其其格都在這裏陪著你呢。”

乾隆十一年丙寅七月午時,景陽宮妃子金氏,誕下皇八子,賜名永璿。

“蘭昕,你終於醒了。”弘曆近在咫尺,蘭昕才稍微動了動手指,他便已然發覺了跡象。

緩緩的睜開眼睛,蘭昕問出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嘉妃如何了?永璿可還好麽?”

弘曆連連頷首,語調親昵:“永璿雖然不足月就出世,但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嘉妃疲憊,這幾日與你一般,總是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好在曹禦醫醫術精湛,總算也安然無恙了。倒是你最讓朕憂心,嘉妃順利誕下皇嗣,你便累的虛脫暈厥,這一躺足足三日的功夫。怎麽叫朕不擔心。

還有那愉妃也是,心驚的緣故,也大病了這一場。病還沒好利索,就心急著去景陽宮照顧,弄得自己也憔悴的不行。”

蘭昕總算是放下心了:“臣妾倒是無妨,不過是自己身子不濟罷了。隻要嘉妃母子平安,臣妾就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了。”

許是生就多疑,也許是敏感的意識到了什麽,蘭昕從嘉妃瀕臨生死時的絕望,察覺到了些許的不妥。這會兒靜下心來,稍微一想,便能得出一個淺顯的結論。此事一定是與皇上有關,否則,怎麽可能會將一個好好的人,打擊成那個樣子。

“臣妾有件事一直心中疑惑,好端端的嘉妃怎麽會跌倒在平坦的用路上?而且臣妾問讓索瀾問過當時在身邊伺候的人,均沒有發現什麽端倪。”蘭昕真的很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差一點兒一屍兩命,這樣的代價未免太大了一些。

弘曆其實也並不知道,嘉妃好端端的為什麽會跌倒。並不是他沒有仔細去想這件事情,反而是他自認為與妙芸沒有什麽,所以也沒多生疑心。“朕當時離得不遠,第一時間就趕過去了,也曾經讓李玉查問過身邊的人,與你一樣,沒有發現什麽。”

蘭昕從弘曆的眉眼間看出的唯有坦誠,心裏也稍微鬆動了一些:“許說真的是意外吧。嘉妃也不想如此,現在倒是沒有什麽去計較的必要了。”

“那你好好歇著。”弘曆端了一盞溫水,雙手喂到蘭昕口邊:“先喝口水潤潤喉嚨,再好好的睡上一覺,別的事情,就讓朕來處理。”

“是。”蘭昕溫和的笑了笑,隻覺得滿心溫熱。有個人替自己分憂,為自己操勞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尤其他還是九五之尊。身為皇上,能為自己擔待這些瑣碎的事情,叫蘭昕怎麽能不敢動呢。

她現在還不曉得,真正害了嘉妃的人,其實就是麵前這個溫言軟語,體貼入微的皇上。以及她十分喜歡,大讚過知所進退的好弟妹。

金沛姿醒過來之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去瞧了永璿一眼。那一眼看的很深,深到骨子裏頭去了,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想讓人知道當日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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