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六百三十九章: 試寫離聲入舊弦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5727

盼語心裏一緊,很想說張常在的死其實不是她的初衷。可這樣的話,對著與自己不睦又是皇後最貼心的人,如何能說得出口。“鞭刑的確是不用再試,本宮自然心裏明白。嘉妃你有所不知,你來之前,本宮已經讓人仔細查驗了這宮裏頭可疑的一切。

結論是,根本沒有一種食物含有劇毒。且怡嬪、婉貴人以及歿了的秀貴人飲用的乃是一個茶壺裏麵煮出來的水。三人的杯盞也都查驗過,並無可疑。方才你進門的時候,怡嬪正在解釋這些事情。說三人在一起品茗之時,並沒有人擅自離開,所以想要下毒也沒有機會。

這樣顯而易見的事情,本宮又還未查驗過秀貴人的鹹福宮,怎麽會輕易就動刑呢。本宮知道,嘉妃是另有所指,當日本宮懲戒張常在,乃是因為有侍婢天瀾的口供。如今認證物證皆無,怎能急進莽撞。”

似乎這幾天的功夫,嫻貴妃就換了個人似的,整顆心都沉靜了下來。不得不說,金沛姿還是很欽佩的。“嫻貴妃既然如此說,那臣妾也可以向皇後娘娘複命了。就不逗留此處,與娘娘多說其他。何況,眼看著年關要到了,娘娘吩咐的事情臣妾還未成辦好,也實在耽誤不起功夫,告辭了。”

盼語見嘉妃忽然變得好說話了,心裏不由感歎。旁人皆是拿得起放得下,可自己呢?好想明明知道這是一條歪路,難行之路,卻偏偏得走,永遠也不能回頭。忽然很想皇貴妃,如果她還在,她會怎麽選怎麽處置?

“怡嬪。婉貴人,不管怎麽說,秀貴人都是在景仁宮歿在你們眼前了。本宮不可能不查問,也不可能隻聽信你們的片麵之詞。所以一應要說的,要問的,你們都用心這些。如此,本宮好辦,你們也可高枕無憂。”

兩人齊齊福身,順從而嚴肅:“臣妾等謹遵貴妃吩咐,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實。”

“得了。”盼語微微頷首一下,眸子裏閃動著異樣的光芒,那是強撐起來的精氣神兒。“本宮暫且不問,待查明了秀貴人處,再行遣你們問話。今兒的事兒也驚著你們了,就好好歇在宮裏平複平複心緒吧。”

“恭送嫻貴妃娘娘。”兩人異口同聲,目送了嫻貴妃出去。

陳青青見怡嬪額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隻好屏退侍婢。“妹妹別怕,這不是沒事兒了麽?”

“這回多虧姐姐。”柏絮妤吞下了口水,胸悶的厲害:“若不是姐姐想出這麽好的法子,隻怕嫻貴妃一定會發現什麽。”

“也是我對不住秀貴人,成日裏都是姐妹。我卻……隻怕將來下了九泉,我也沒麵目見她。”陳青青佯裝痛心,伴隨著說話音落,淚水就順著臉頰緩緩流了下來。竟然也是晶瑩剔透的。

柏絮妤一個勁兒的搖頭,連聲道:“不怪姐姐,不怪姐姐,這怎麽能怪姐姐呢。要怪,也是怪我,若不是我利用秀貴人暗害純貴妃與嫻貴妃不果,又怎麽會使她起了疑心,暗中窺探我的一舉一動。那一晚,想必我與天瀾的對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了。這樣的情形下,若不是她死,就是我忘了。

她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丟下了隨身帶著的絹子。咱們與她成日裏最親密,走動最多,又怎麽會認不出那是她的貼身之物。總算姐姐想了這麽個奇妙的法子,將毒藥裹在蠟丸裏給她吃下去了。既不留痕跡,又能洗脫咱們的嫌疑,妙哉。”

“這法子可不是我想出來的。”陳青青不過是在後宮裏看得多了,所以用起來也得心應手。“隻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總歸是紫禁城裏的人心罷了。”

柏絮妤輕輕一笑,拉著婉貴人坐下:“舊有什麽關係,隻要好用便可。何況目的已經達到了,姐姐您就別再去想了。犧牲了一個秀貴人固然有些可惜,但是您轉過來想一想,倘若她知道咱們一直的算計,又聽見了那些話,倒戈相向,起了叛心。那今兒死的可就是咱們了。”

陳青青抹去了眼淚,說話卻還是鼻音較重:“可她終究是折損我手,這樣的感覺,當真很不好。好像是把我的整顆心都絞碎了,讓我疼的喘不過氣來。”

“姐姐。”柏絮妤輕輕的喚了這一聲,已是淚落如雨:“不是她就是咱們,後宮裏哪裏有這麽多良心可講。總歸嫻貴妃娘娘這會兒還是信咱們的,那咱們就該好好哭一哭,不然怎麽能顯出咱們的悲傷不是麽?”

終於還是垂下頭去,陳青青是真的悲傷,不過不是為了什麽秀貴人,反而是為了自己。她為自己感到悲傷,想要得到皇上的心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想攀附上得寵的主子亦或是太後,又成了癡心妄想。且身邊的柏氏,自以為聰慧,但實際上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都說天時地利人和,她竟然一樣都占不到。除了哭,陳青青甚至有些想笑,笑自己蠢鈍如豬,從前是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人而放棄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如今卻是拚了命要作惡,唯有作惡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

紫禁城,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臣妾給皇上請安。”魏雅婷嗅到龍涎香的味道時,弘曆已經在她麵前站了許久。“皇上怎麽也不通傳一聲,臣妾正在看當下宮中所需的各色物品,一時投入,竟累著皇上在這裏立了許久。”

“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不休息?”弘曆心疼不已,見魏雅婷衣衫整齊,妝容未卸,語調也柔和了不少。“既然不是一日兩日就能看完的,慢慢看也就是了。何必急在這一時?”

“嫻貴妃娘娘將這麽要緊的事兒交給臣妾來看,又寬限了不少日子。臣妾邊學邊做,總算是上手了一些。”魏雅婷赧笑:“才上手,心裏還是沒底,怕自己有疏漏,也怕辜負了皇上皇後的一番好意。更怕自己幫不上忙,給嫻貴妃添亂……”

夏瀾端著熱茶上來,因為心疼,少不得多嘴:“皇上有所不知,這些日子我家娘娘夜夜都要看到很晚,奴婢苦勸無效,娘娘的眼睛都熬紅了。且總是睡不足,眼下老是一片烏黑,都累瘦了。”

“哪裏輪到你多話了。”魏雅婷知道夏瀾是為自己好。可她不是那種攻於心計的人,要對付嫻貴妃就光明正大的對付,總不至於真給皇上吹什麽枕頭風。何況,她也沒把嫻貴妃放在眼裏,熬到貴妃如何,得不到皇上的寵愛即便是成了皇後,也終究隻能是個不得寵的皇後。

魏雅婷擺一擺手,示意夏瀾退下去。“皇上別聽她胡說,年關將近,哪一宮又不忙了。嫻貴妃娘娘肯讓臣妾做這些事情,那是對臣妾寄以厚望。再者,熬夜乃是臣妾自己的意願,貴妃娘娘並沒有逼迫臣妾。”

“朕知道,但朕心疼你。”弘曆將魏雅婷的手托在掌心:“也怪朕不好,這些日子總是守在皇後的長春宮裏,鮮少來你這裏坐坐說說話,這才讓你隻顧著這些瑣事。今兒朕便不走,好好陪你說說話。”

“多謝皇上。”魏雅婷將方才的熱茶端起來,親自奉予弘曆。“臣妾聽說,秀貴人歿了?”

“是。”弘曆呷了口茶,皺眉道:“今兒一早的事兒。說是在景仁宮裏品茗,歿在當場了。”

“那……”魏雅婷其實是想問,嫻貴妃有沒有嚴查景仁宮上下。但是這麽問似乎又管得太寬了,畢竟她隻是個嬪位,實在不必去過問貴妃的事情。“那真是太可憐了,秀姐姐成日裏孤清,總與怡嬪、婉貴人交好,不想竟然……”

“朕也覺得對不住她。先有皇貴妃、再有張常在、秀貴人,朕真心覺得精疲力竭,傷痛如同泡了水的棉花,又沉又密,積壓在朕心頭,窒悶的難受。”弘曆陷入了良久的哀思,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嫻貴妃已經處理好了此事,你無需擔心了。”

“辰時的事情,這會兒便處置妥當了,嫻貴妃娘娘真是精明能幹。”魏雅婷忍不住稱讚,但心裏還是很嫌惡烏喇那拉氏。“隻是不知……”

弘曆撫摸著魏雅婷光滑的手背,認真道:“後宮裏的許多事情,是沒有真相的。也不能有真相,嫻貴妃明白這個道理,懂得息事寧人便是最好的了。朕隻希望皇後能平安的誕下皇嗣,朕能有嫡親子於膝下承歡。愧對秀貴人的,朕也隻能還給她的母家,如是而已。

倒是你,不看那些惱人的冊子,反而又憂心起旁人的事情來。朕就在你麵前,你就不想和朕說說體己話麽?”

魏雅婷輕輕的貼在弘曆的肩膀上,甜融融的笑了。其實她的心一直很疼,張常在是怎麽死在自己麵前的,她一時一刻都沒有忘記。還有懷安嬤嬤,那些真正疼惜她的人,就這麽一個一個的去了。可是,皇上他為何僅僅要息事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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