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五百六十四章: 惟有寒蟬思淒切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5825

“嫻妃娘娘這是要去哪裏啊?”陳青青的聲音清亮,猶如山間清澈的泉水,潺潺流淌,好半天才消散在滿是花香的春風之中。

盼語知道來者不善,臉色凝滯很是不好看:“這一大清早的,婉貴人不去太後的慈寧宮侍奉著,跑到鍾粹宮湊什麽熱鬧,就不怕辜負了皇上皇後的信任麽?”

動作優雅的行了禮,陳青青微微一笑,透著一股子不屑:“臣妾有幸侍奉在太後身邊,的確是皇上皇後的信任,豈能辜負。隻是,連嫻妃你也知道這裏是鍾粹宮,又何必大老遠的從承乾宮過來?再者說如今的鍾粹宮,門庭冷寂,長日無聊,哪裏又有熱鬧可以湊了?”

“這麽說,婉貴人知道本宮意欲何為了?”昨天的那口氣,盼語自問咽不下去。當著皇上皇後的麵兒或許不好發作,所以才忍道天明,來鍾粹宮找蘇婉蓉那個賤人說個明白。憑她今時今日的身份,也敢在皇上麵前誣陷自己,還真當自己是不發威的病貓了。

“嫻妃娘娘抬舉臣妾了,臣妾微末的貴人一名,哪裏敢擅自揣測娘娘的心意。不過是太後有事情要臣妾傳話,好幾日不見嫻妃,心裏惦記著,於是這不就讓臣妾請娘娘一早過去請安麽。”仰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冉冉升起的紅日,陳青青溫和一笑:“現在正是時候呢。”

“知道了。”盼語捋順了鬢邊垂下來的流蘇珠子,不讓那劈裏啪啦作響的圓珠粒兒貼在自己原本就被風吹冷了的臉頰上。這個時候,除了太後,她不知道還有誰能幫襯一把。縱然太後也是有目的的,但隻要能讓自己牢牢抓住皇上的心,有什麽目的都無妨,總之是各取所需。

這麽想著,心裏依舊是不甘心的。回頭看了一眼鍾粹宮,想起那個看似溫順卻毒如蛇蠍的純妃,想起她先後連生二子,盼語的心如同扭麻花一樣,被人擰成了好幾股,不知道多少道彎。“本宮也正想去給太後請安,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能好好聽太後說說話了。”

太後冷冷的眸光從狹長的鳳目裏透出來,夾雜著恨鐵不成鋼的惱意:“你可算是來了,若是婉貴人攔不住你,這會兒八成也已經驚動皇上了。嫻妃啊,你這急三火四的脾氣,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婉貴人說的不錯,她或許並不了解自己,揣測不出自己的心思。可太後卻能!不但能,還是輕而易舉的能。

明人麵前不說暗話,盼語橫了橫心,凝神低歎後才道:“臣妾是咽不下這口氣,從前皇後容不下她蘇婉蓉的時候,她是怎麽祈求本宮幫襯她一把的,又使盡了手段才得到這個孩子,如今孩子養在了皇後膝下,她還真當自己是皇後的功臣不成了。

想要賣皇後人情,誣蔑臣妾與蕭風有染,還是想要誣蔑臣妾暗中派人行刺皇後?實不相瞞,太後,臣妾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皇後當著皇上的麵殷勤得緊,時不時的擺弄出大度的樣子,讓皇上以為她有多麽的寬惠仁慈。

純妃卻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明明已經沒有翻身的餘地了,卻還那麽好命,又添了一個阿哥。光是這一點福氣,已經讓盼語氣惱的不知道該如何才好了。為什麽她也是每日坐胎藥不斷的喝下去,她也讓禦醫拚勁全力助她懷上一個孩子。

甚至……甚至她也喝了純妃喝過的那種藥,可偏偏她就是沒有孩子?這是為什麽?自己一直那麽敬重的皇後,實際上不過是個小人,辜負了自己的幫襯與真情也就算了。竟然還暗中使壞……

“臣妾這些年經曆的叫什麽事兒啊,太沒有天理了。說出來簡直連臣妾自己都不敢相信。”想到了痛處,盼語隻覺得一顆心不停的滴血,越是流,越是讓她蒼白無力,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太後冷哼一聲,隨即卻朗聲笑起來:“這叫什麽了不起的事兒?”回想起這些年來,自己一路上走過來的風風雨雨,太後簡直覺得嫻妃這些事兒不值一提。“哀家從雍親王府鬥進紫禁城,從先帝朝鬥到本朝,這樣的事兒早已經司空見慣了。

王府裏也好,後宮裏也罷,哪裏就有真正的幫襯和情分可言了?倘若不是你被人誣陷,也會有別人被人誣陷,總而言之,恩寵在誰手裏,誰就是眾矢之的。當年在寶親王潛邸,你是最得寵的女人,哪一個看見你又會不眼紅了。

皇後怎麽,富察氏的女兒怎麽,說破了大天去,不還是普普通通的女子麽!是女子就沒有不小氣的,是女子就沒有能容下旁人奪走自己夫君恩寵的。何況你雖然係出名門,也是貴族之後,但家族的實權遠遠不如富察氏。對皇上的幫襯也遠遠及不過富察氏,憑什麽你能受盡萬千恩寵,憑什麽你又能淩駕她之上?

不錯,你當年處處隱忍處處避讓,處處以皇後馬首是瞻,可又能如何呢?你會願意把你的萬千恩寵無償的分給她麽?你會在與皇上纏綿的時候,時不時提及福晉的好麽?你不會,因為所有的女人都是自私的。你寧可受擺布,寧可乖乖聽話,也不會把自己在意的東西平分甚至分割出一小份兒讓給旁人。所以她容不下你,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隻可惜你太過蠢頓,要這麽多年才能看清楚一個人的真麵目。”

太後的話絲毫不留情麵,如同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澆在盼語千瘡百孔的心上。

“是啊,太後昔日也曾勸過臣妾,那時候臣妾還天真的以為,皇後不會如此。”盼語輕輕的閉上眼睛,回想起這些年所承受的種種,隻覺得錐心。“太後,臣妾現在才看清楚這一切,是不是太晚了?”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盼語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像是有什麽捏住了自己的咽喉,難受的讓她不知道怎麽才能忍住啜泣。

太後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隨即笑了起來:“晚?丫頭啊,有什麽可晚的。你才二十八歲,二十八歲正是女子嫵媚柔情最好的時候。皇上也才近三十五,你們的好日子長著呢。”

“臣妾不是不知道,皇上現在雖然時常相伴在冊,可……憐憫多過情愛,終不過是可連臣妾罷了。”盼語抹了一把臉頰,才發現落進掌心的淚水竟然這樣多。

“得不到夫君的愛,得到尊重或者憐憫也是極好的。起碼能說明,你在你夫君的心目中,始終有一席之地。”太後的笑意沒有斂去,反而越加的明顯起來:“隻要他心裏還有你,有什麽是不能的,你隻看純妃就是了。皇上皇後都恨毒了她,可她還不是平安的誕下了六阿哥。

嫻妃啊,哀家想勸你一句,該柔婉的時候柔婉,該剛硬的時候剛硬,不要遇著事兒就這麽衝動,更不要執拗在不該的地方上。”

見嫻妃的臉上略微有些疑惑,太後少不得接著說道:“倘若你今日硬闖了鍾粹宮,狠狠教訓了純妃一頓,你能得到什麽?除了一時的快慰,還有什麽?你能逼著純妃自縊麽?你能讓皇上了結了她麽?還是你覺得,狠狠教訓純妃一頓,就能殺雞儆猴,讓皇後忌憚?

通通不能,全然不能,你隻能讓皇上知道你有多陰戾,有多自私,有多目中無人。甚至有多恨皇後!丫頭,你毀的不是純妃的前程,而是你自己的前程,你難道這會兒還想不明白麽?”

盼語怔怔的勾唇,卻做不出笑的樣子來:“那臣妾就隻能忍下去麽?”

“沒有辦法一舉擊倒皇後之前,你隻能忍下去。”太後的聲音不大,卻十分威嚴:“非但要忍下去,還要忍得不留痕跡。要忍出皇上希望你成為的樣子。”

“太後……”盼語真的不甘心:“臣妾險些連名節都不保了,若不是蕭風擒殺了行刺皇後的刺客,這會兒說不準臣妾已經被浸豬籠了。”

“蕭風沒有擒住什麽刺客,那不過是一個侍衛罷了。”太後並沒有打算隱瞞:“實際上,長春宮根本也沒有什麽刺客,不過是蕭風自作主張,妄圖故技重施,想讓皇後難堪卻被算計了而已。”

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顫,盼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後您是說,長春宮根本沒有刺客,那皇後她……還有索瀾,她是……”

“哀家隻能告訴你,蕭風不是白回皇上身邊兒的。”這其中的事兒,太後不想說的太具體。畢竟她知道,蕭風恨透了的人不是隻有皇後,也有嫻妃。隻是這一回,蕭風受了她的大恩惠,必然會乖乖聽話,勢必不敢再興風作浪。

盼語的笑容裏滿滿都是敬佩之意:“連蕭風也是太後的人,臣妾當真是敬服不已。”

“從前他不是,不過往後是。”太後依舊雲淡風輕:“你隻要乖乖的聽哀家的話,牢牢抓住皇上的心,那麽一切都會如你所願,哀家以性命擔保。”眼底的流光充滿了狠戾之色,太後狹長的鳳目看起來很是鋒利:“好日子在後頭呢,活著就有希望。哀家到了這把年紀,成了一無所有的老婆子都不怕,你這麽年紀輕輕的害怕熬不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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