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五百章: 玉纖初試琵琶手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5991

懷安聽了魏常在的話,有心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才緩緩的說給她聽:“常在其實不必擔心皇後娘娘是否浪費了心力,關鍵在於您肯不肯接受娘娘的這番好意。其實早在您入宮之初,就該知道自己是因何而來。老大人生前安排常在入宮,這番心意難道常在還想不明白麽?”

提及父親,魏雅婷有些難受。“爹爹對我的期望過高,我隻怕力不能及,讓爹爹失望了。”

“常在入宮之初,不過才十四,轉眼也十九了。這些年宮裏的明爭暗鬥,看似你都置身事外其實哪裏又能避的開呢。皇後娘娘指派了專人調教常在,琴棋書畫無不盡心指導。而這些是常在陪王伴駕當有的本事,卻不是安身立命,扶搖直上的法寶。

皇後娘娘能栽培常在,卻不能為常在鋪平今後的路,是一朝飛上枝頭,還是默默無聞,是獨攬權勢,還是受人擺布,現在都言之過早。說來說去,不過是取決於常在自己的心思罷了。”

魏雅婷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昔年的美好,不過是被關在宮門之外的陳年舊夢。而她心儀的男子,怕也是早早另娶了旁人,終究隻能是路人了。“當初若非皇後娘娘護住我這條殘命,怕早已成了紫禁城裏的一抹孤魂。又哪裏能得姑姑照顧多年。

皇後娘娘對雅婷有救命之恩,雅婷不能不顧全娘娘的心意。更何況,姑姑您也是知道的,雅婷終究走不出這四四方方的牢籠,不攀附權勢也隻能是苦熬歲月。左右都是消磨,我隻希望不要虧欠旁人太多也就是了。”

懷安微微有些感動,眉眼間沁出了讚許之意:“常在是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想來皇後娘娘知道也一定會覺得安慰。隻是眼下,常在已經讓嫻妃瞧見了,即便您不想置身事外,也終究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奴婢隻是不知道,究竟先出手的會是誰。”

“是誰都好,怎麽都好。”魏雅婷自問這些年看得學得都不少,心裏隻是覺得了無生趣:“嬤嬤知道,雅婷其實是一把生了鏽的鈍刀子,需要好好磨礪才能成器。好在身邊還有嬤嬤幫襯,否則雅婷真不知道這偌大的後宮,還有誰能倚靠。”

懷安輕輕托起魏常在的手,看一眼園子,長歎了一口氣:“當年常在被撩進這竹林苑保命,唯有恩妃娘娘不顧自己的前程,偷偷來看過。奴婢至今還記得,就是在這院子裏,奴婢極盡潑辣的將恩妃罵了出去。一來是不想她犯險,二來也是不想讓人發覺皇後娘娘的‘好意’,才致使常在您與恩妃緣慳一麵。

不想等常在您能步出這園子了,恩妃她卻……”懷安知道這些年,唯有恩妃與魏常在交好,她心裏不好受也是難免的。

“不怪嬤嬤。若是恩妃來探望我被發覺,想必會遭牽累。隻是沒有想到,我與恩妃姐姐同年入宮,她卻走的這樣早。”魏雅婷的雙眼噙滿了淚意,悵然若失道:“罷了,不說這些了嬤嬤,咱們得好好準備著了。”

“是。”懷安托著魏常在的手,慢慢的將她領進後院的廂房:“三五日之內必然有動作,隻看是誰先沉不住氣了。”

“你在想什麽?”弘曆一點一點的揉著自己的眉心,看著身邊舉棋不定的嫻妃,不解問道。“這白子在你指尖揉捏了許久,都不曾有落定之意,這一局就這樣難走麽?”

盼語慢慢斂住心神,回了弘曆一個溫暖的微笑:“臣妾棋藝不精,若是還不仔細斟酌,隻怕會令皇上索然無味。”

“是否有意味,不在棋藝,而在於心。這些日子,你陪在朕身側,已經讓朕覺得寬慰舒心了。與你對弈,也無關輸贏,隻是這樣慢慢的說說話,都是極好的。”弘曆伸手握住嫻妃捏著棋子的手:“手這樣熱,怕再捏一會兒,要沁出汗來了。”

弘曆坐直了身子,取了嫻妃手裏的白子,執意擱在棋盤上一處,慢慢笑道:“朕已經知會了皇後,令內務府的奴才打點好圓明園的一切,三五日就可以到園子裏避暑去了。圓明園宛若天成,步步是景,又比宮裏安靜許多,消暑養病是最好不過的了。”

養病?盼語頓時明白了皇上的心意:“貴妃的身子還沒有好利索麽?臣妾每每去瞧,碧瀾都說貴妃病中不願意見人,到底也是不知道情形究竟如何。”

“她是心病。”弘曆毫不避諱:“因著朕寵幸了純妃,使純妃有孕,後宮裏不知與朕生出了多少心病。”轉一轉深邃的眸子,弘曆落定一黑子,複又對上嫻妃的雙眸,看似平和道:“你呢?你沒有因此事而怨懟於朕麽?”

盼語輕緩一笑,不以為意:“臣妾時常在想,臣妾的名字是否起的不好。盼語,盼語,成日裏竟是要盼著有人來搭理來說話,可想而知,這日子過得該有多寂寥。好不容易,臣妾才盼來皇上對臣妾多說幾句,哪裏還有功夫去生氣。”

“可是你的真心話?”弘曆饒有深意問道:“你當真覺得朕這樣也無妨麽?”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心裏敏感,總覺得皇上的話句句都是陷阱。若說無妨,豈非是對皇上不夠用心,以至於後宮妃嬪都在意的事情,她卻可以置之不理。然而說有礙,又與前言對不上似的,更顯得口不應心。

從前和弘曆單獨相處的時候,隻有繾綣與溫馨,好像他就是她心中的那座大山,堅實而雄壯。此時和他獨處,卻好像披荊斬棘的感覺,步步是陷阱才要步步為營,生怕一個疏失自己沒注意,掉下去了就再也爬不上來。

盼語不免有些沮喪,這不是她要的恩寵,她要的是心,是他的微乎其微的真心。“皇上知道,臣妾是皇後娘娘一手調教出來的。即便學不會娘娘的寬惠仁慈,表麵上也總得顯得大度才可。皇上不是一貫都不喜歡拈酸吃醋的女子麽?”

這話話巧妙,即表明自己心裏並不好過,又解釋了為何自己看起來沒有一星半點的介懷。

從弘曆微微生光的眸子裏,盼語瞧出,對這樣的說辭他到底是滿意的,才總算鬆了一口氣。這也是她,一直不敢問弘曆,何以入宮之後,他們的情分就慢慢的淡下來了。盡管心裏非常想知道,可那道底線是她不敢觸及的。

忽然想起了什麽,盼語正了正臉色道:“純妃有孕,臣妾一直於慈寧宮侍疾,怕是不能跟著皇上去圓明園了。太後身邊離不開人是其一,宮裏也總有人留下照看沒有隨侍的宮嬪不是麽。嘉妃要照顧永珹,自當前往,妃位上,也隻有臣妾留下最為合適。”

弘曆輕緩一笑,卻沒有接這話茬,隻道:“朕記得,昔年在圓明園的時候,你常常一大清早就起身,帶著宮婢去采摘最鮮嫩而未曾暴曬在烈日下的荷葉,給朕煮荷葉粥。”

“皇上還記得。”盼語輕輕的起身,容止優雅的繞過小幾,來到弘曆身旁坐下:“臣妾也記得,從前皇上的衣食用度,多半都是由臣妾親手打理的。那時候常日裏總是忙碌,有做不完的事兒,充實而舒暢。”

將她攬進懷中,弘曆緩緩一笑:“你打理的用心,遠比內務府那幫奴才要好。往後還交給你打理,朕進著穿著用著看著,也總是舒暢的。”

盼語輕輕依偎在皇上懷裏,似乎找到了一點從前的美好。冷得有些僵硬的心,這會兒才算是慢慢的找回了溫熱之感。沒辦法,皇上的一言一行,哪怕是細微的表情,都牽動著她每一根心弦,喜怒哀樂,像是不受自己控製一樣。

這真的就好麽?

翌日清早,盼語侍奉了皇上上朝,便一刻也沒有耽擱的趕到了長春宮。有些話,她必得要當麵問了皇後心才能擱下。索瀾迎了她進來,錦瀾正在為皇後梳妝。

蘭昕瞧嫻妃這麽早,心裏便知道她有話要說。索性對錦瀾道:“嘉妃時常來長春宮替本宮梳妝,今兒嫻妃既然來得早,就替本宮梳妝一回吧。”

“是臣妾懈怠了,還望皇後娘娘恕罪。”盼語微微一福,便上前接過錦瀾手裏的牛角梳子,仔細的替皇後攏發。

錦瀾領著一眾宮婢退了下去,唯獨留下索瀾伺候在側。

“嫻妃與本宮之間,不該有這麽生分的話。”蘭昕瞧出嫻妃有些不大對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有什麽話,你想問就問吧。”

“臣妾昨日在宮裏,看見了魏常在。好些年不見,她出落的越發標致了。這倒是其次,更緊要的則是,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沒有一處不像從前的洛櫻。臣妾鬥膽,請問皇後娘娘一句,這些年娘娘是否精心教導著魏氏,而她的相像根本是娘娘刻意而為?”盼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從妝台的鳳凰羅梧桐鏡裏看著表情平和的皇後,沉眉道。

蘭昕稍微安寧了不少:“本宮很慶幸,嫻妃你直接來問本宮。話挑明了,本宮倒也安心了。”

“娘娘的意思是?”盼語不解,似乎這是皇後一早就預料到的。轉念一想,她又不禁一震:“是娘娘故意讓臣妾看見魏氏的?莫不是娘娘想要以此作為試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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