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四百六十四章: 萬裏風波一葉舟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6069

看著麵前梨花帶雨,哀痛傷懷的嫻妃,蘇婉蓉終於知道自己勝在哪裏。那便是她懂得把皇上當成皇上來看,而並非夫君、良人來看,若此,她知道自己要的不過是高高在上的權勢,榮華富貴的生活,以及高高在上的尊貴。

這樣想來,她才不會因為皇上的薄情而心涼透徹,更不會因為皇上的多情而肝腸寸斷。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不會隻在乎自己一個人,那麽憑什麽又要讓自己全心全意的待他呢?

慶幸自己沒有一頭紮下去,蘇婉蓉輕歎一聲,從襟上取了絲絹遞到嫻妃手中:“不管你有多難受,也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話,我隻想說一句,從來沒有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心機不分宮裏宮外。無論何時,到底還是自己想要什麽隻能靠自己來爭取。”

盼語沒有接純妃的帕子,隻是取了自己身上的絲絹抹了一把淚。“別以為你說了這樣的話,我便會感激你什麽。”言罷,她深吸了一口氣,壓製住淚意,決然轉身寓意離去。

不想迎麵而來的一人,當即讓盼語心頭一震。“李玉……你怎麽來慈寧宮了?”將信將疑的語氣,是盼語有些吃不準皇上的心思。皇上慣常果斷,決定的事情很少會改變,純妃劣行處處可見,既然已經囚禁在慈寧宮中了,又如何要放出去。

莫不是……三阿哥真的病的很重?

“李玉,是不是永璋他……”嫻妃能想到的,蘇婉蓉自然也能想到。比之嫻妃的不滿,蘇婉蓉眼底隻有焦慮:“永璋不能有事,本宮不能讓永璋有事……”

“純妃娘娘多慮了,三阿哥不過是出了痘而已,現下禦醫已經在阿哥所伺候著了。皇上不忍三阿哥病中思母,故而請純妃娘娘先去三阿哥身邊照料。”李玉行了禮,一字一句緩慢的說著,生怕說的太急,讓純妃與嫻妃更為焦慮。

他自然知道,純妃焦慮是因為三阿哥的病情,而嫻妃焦慮,則是不希望看見純妃走出慈寧宮。

“好,本宮這就去,本宮即刻就去。”蘇婉蓉抹了一把眼淚,正經了臉色道:“永璋病了,我這個做額娘的必得要親自照顧,心裏才踏實。多謝皇上恩典,多謝皇上。”

眼裏的光有些微弱,李玉瞧瞧看了一眼嫻妃,為難道:”娘娘恕罪,皇上說,太後在病中,離不開人。請娘娘暫且代替純妃娘娘,照顧在太後身側。若是娘娘沒有其餘的要緊事兒,最好也能仿效純妃娘娘,暫居於慈寧宮偏室。以免宮門下鑰,太後這裏萬一有什麽急事,反而手忙腳亂。”

“回稟皇上,本宮會盡心侍奉好太後的。”盼語的心有些不定,她吃不準皇上的用意是什麽。究竟是因為信她,才將她留在太後身邊監視。還是說,在皇上的心目中,其實她與純妃沒有什麽差別。以至於純妃得去照料三阿哥了,也就隻有她能頂替純妃了。

心有些涼,盼語不敢想下去,一雙明朗的眼早已經慪紅布滿了細微的血絲。

蘭昕已經許久不見純妃,想著她就要從慈寧宮裏走出來了,心裏便隱隱的不舒服。好端端的,永璋怎麽會發了痘疾,且還在這樣的時候。明顯是幫了她這個親額娘一個大忙。若是旁人,蘭昕必然不會有這一層疑心,可事情牽扯到純妃,她很自然就想到事情必然不是這麽簡單。

臉上的青色一分一分的沉下去,眸子裏透著森冷而嚴肅的青光。蘭昕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是多麽不希望再看見這樣陰毒的純妃,可惜為了永璋,她最終還是妥協了。永璜命苦,小小的年紀就失去了嫡親額娘,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希望這樣悲慘的事情,重複在永璋身上。

弘曆看出蘭昕的臉色不大好,雖然沒有出聲,卻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

蘭昕心中一暖,目光不禁緩和了一些。“皇上別擔心,痘疾並非治不好,且臣妾看永璋臉上的紅痘已經發了出來,開些要除去體內的毒,便應該會退燒了。”

“你總是這樣擔心旁人,卻不曉得說出自己心裏的委屈。”弘曆輕緩了一口氣:“純妃有許多錯失,你身為皇後,能寬恕的已經寬恕了,她自己不珍惜,亦怪不得你。朕原是應該嚴懲不貸,可為著永璋,該給的情麵也始終要給幾分。且……”

話留在唇邊,弘曆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蘭昕知道皇上想說什麽。還是寶親王的時候,先帝交代了一些事情,卻因為缺少經費而不是很順利。那時候,純妃與怡嬪都伸手向娘家商借了不少銀兩,總算是幫襯著渡過難關了,當年的情意,皇上自然心裏還是記者的。

這是皇上念舊情的好處,也是皇上念舊情的壞處。

“臣妾明白,一則是為了永璋的前程,二則臣妾也不想後宮再有什麽不好。”蘭昕與弘曆對視一眼,心下自寬。純妃的確作惡多端,但實際上她是真的很聰明,聰明的讓人抓不住鐵證。

倒不是蘭昕真的願意放過純妃,隻是她心裏清楚沒有鐵證,皇上是斷斷不會了結了純妃。既然是這樣,那有何必要及早與皇上起爭執。缺少的,不過是十拿九穩的證據罷了。

蘇婉蓉一身淡綠色的素裝,清麗清新,加之她未曾施粉,略微有些憔悴的臉色,更讓她顯得楚楚可憐。眼中的焦慮之色難掩,她不盈一握的楚腰軟折,柔婉的跪在了帝後麵前。邊落淚邊道:“多謝皇上皇後成全臣妾的憐子之心,臣妾必然好好照顧永璋,再無旁的心思。”

她倒是坦白,才見麵,便交代似的說自己心中所想。然而蘭昕卻一個字不信,說的好聽一點,便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的難聽一點,那可就是搖尾巴的狗兒改不了吃什麽。“純妃能這麽想,就是最好的。皇上與本宮放不下的,亦是永璋的身子。”

弘曆始終未曾說話,也未曾看純妃一眼。他眼裏的嫌惡之色未減,隻是悄無聲息的斂藏於肅和的威嚴之中,叫純妃不敢靠近。

場麵有些僵,蘭昕不想多說什麽話。而蘇婉蓉必然也知道,多說無益,皇上愛答不理的樣子,已然表明了他的心思。

也是這個時候,禦醫急匆匆的由內寢退了出來,慌亂不已。“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弘曆瞧他沒頭沒腦的請罪,氣便不打一處來:“恕什麽罪,不會好好說話麽。若是驚了皇後,別怪朕不饒你。”

“臣該死。”那禦醫臉色難看的不行,行了伏地大禮,連珠炮似的說道:“方才臣未曾替三阿哥請脈,隻憑借三阿哥臉上的紅痘斷定,三阿哥是患了痘疾。這會兒,好不容易三阿哥應允了微臣請脈,細診之下,臣才發覺,三阿哥患的並非是痘疾,而是……而是……”

“你不會好好說話麽?”弘曆麵色已經相當難看。

“永璋到底患的是什麽病,你快說啊。”蘇婉蓉也是焦慮的不行,心裏畏懼至極,連哭都不敢,隻迫切的追問:“到底是什麽病?”

“是疥瘡。”那禦醫垂下頭去,不敢看皇上的雙眼。

“竟然……”弘曆有些哭笑不得,此症傳染不說,且還是肮髒不堪的病。比之痘疾,這樣的惡疾的確是說不出口。堂堂大清的三阿哥,竟然因奴才的不敬,常日鋪蓋不潔的被褥,引發患上這樣汙穢不堪的病。說出去了,也不怕旁人恥笑。

蘇婉蓉淚落如雨,心疼的不行,像是刀子剜在心上,切切實實的疼。“皇上,千錯萬錯都是臣妾一個人的錯,求您吩咐禦醫好好替永璋治病,他還那麽小,臣妾怎麽人心看他受這樣的罪?求皇上恩準臣妾留在阿哥所照顧永璋,直至永璋病愈。皇上,臣妾求您了。”

縱然平日裏純妃做戲蘭昕已經看夠了,也熟悉透了她的伎倆,卻也不得不說,此時的純妃必是真的心如刀絞了。身為額娘,再沒有什麽比看著自己的孩子遭罪更讓人揪心。蘭昕倒是願意希望純妃有那麽一些真心。否則她是真的不配為人。

“皇上,既然純妃決意留下來照顧永璋,就請皇上恩準吧。畢竟永璋這會子最需要的,也是自己的親額娘。”蘭昕歎了口氣,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弘曆泫然頷首,鄭重道:“永璋是你的骨肉,亦是朕的骨肉,朕也希望他能趕緊好起來。”稍微思忖,弘曆肅和吩咐禦醫道:“記住,三阿哥隻是出了痘疾,不便見人。其餘的話一個字兒也不許往外說。”

“是,臣遵旨。”禦醫見皇上擺一擺手,緊忙如獲大赦的退了下去。

“皇上,疥瘡乃是傳染惡疾,阿哥所不便久留。”蘭昕擔憂弘曆的身子,少不得勸道:“皇上也累了這一日,不如早些回去歇著。”

弘曆看了純妃一眼,對皇後點點頭:“你與朕一並回宮安歇吧,這裏有純妃也就夠了。”

蘇婉蓉私心裏是希望單獨與皇上說說話的,無奈此時不是最好的時機,也唯有作罷了。她急匆匆的福身道:“恭送皇上皇後。”未等帝後走出殿去,便自行起身匆匆忙忙的去瞧永璋了。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