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三百三十一章: 芍藥櫻桃兩鬥新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5839

不知是否才換了新枕之故,這一晚鹹福宮內的兩位小主皆是一夜難免。怡珠一整顆心裏交織著疑惑、惶恐和深深的畏懼,生怕皇上是對紫嬌冒死下毒的事情,疑心了自己。畢竟碧魯是也去了這麽久了,她又是真的誆騙過皇上,怎的皇上恨毒了她還要翻這筆舊賬?

帶著這樣惴惴不安的情緒,一夜的輾轉是必然的了。怡珠的腸胃還是有些不好,夜深人靜的時候,萬念驟起,腹中竟越得幹燒的厲害,真是折磨人至極。

而張爾香也是差不多的心情,她不明白自己向來不出挑,怎麽就忽然讓皇上給想起來了。還弄到這先前令皇上如此厭惡的鹹福宮來。陪著那或許遭了嫌惡的梅勒貴人一並挨苦。在她看來,這鹹福宮簡直如同冷宮一般。

想不明白的則是,自己究竟做了什麽錯事,令皇上這樣薄情,這樣厭惡。以至於起床之後,張爾香對著彩雀鬧春的妝鏡,隻能看見眼底兩團青黑之色。卻是撲了多少蜜粉也壓不住的。

同樣沒有睡好的,竟然還有盼語。雖說她的承乾宮富力清爽,滿室的花果清香,是最好入眠的了。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晚上的氣悶難抒,像是有人捂住了口鼻,掙紮不得也擺脫不得。

臨近晨起時,她才漸漸的沉睡過去,卻又給外頭嘰嘰喳喳的老鴣粗噶的叫聲驚醒。當即一顆心撲通撲通的飛跳個不停,驚得她猛坐起身來,這才發覺有些落枕,肩頸處疼的不行。“朵瀾。”盼語嚷聲喚道,心情已是壞到了極點。

朵瀾先走進來,輕手輕腳的拉開床上的紗帷帳,關心不已:“娘娘是怎麽了,昨夜睡的不好麽?”

“快入夏了難免窒悶,本宮自覺地渾身不得勁兒。”盼語揉了揉自己的頸子,卻不敢向右偏過頭去,稍微一動,就如同撕裂一般的疼。

“娘娘是落枕了吧?別亂動,讓奴婢先給您捏幾下,再傳粗婢進來伺候娘娘梳洗不遲。”朵瀾得了嫻妃的允許,便恭敬的坐在嫻妃身後,動作嫻熟的替她推拿幾下,緩解痛楚。

盼語覺得舒服了些,正想說話,眼皮卻不自覺的跳了幾下。“右眼跳,怕是有禍事呢。”她輕輕嘀咕了這一句,恍然有些難安:“本宮似乎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坐立難安的了。後宮裏指不定有什麽事情發生。”

朵瀾連忙垂下頭去,仔細的按壓起來:“春濡夏燥,交替的時節更是雙份的不得勁兒,娘娘昨夜未曾睡好,故而眼睛不適而已,您就別想這麽多了。能出什麽事兒,有皇上的在意,誰又敢動娘娘分毫。”

皇上的在意?盼語未曾說宣之於口,可她真是很想問一問皇上,究竟皇上在意了沒有,又在意了多少。從前是自己得寵,隨後便有了高氏,高氏一躍曾為貴妃,自己的恩寵一落千丈這也就罷了。高氏之前,府中還曾有位櫻格格,高氏之後,碧魯氏、梅勒氏、葉赫那拉氏相繼得寵。

甚至就連嘉嬪也誕下了皇嗣,皇後又一直是皇上最在意、尊重的妻子。盼語倒是真不會分了,皇上能把她置於何等的位置。“罷了,不提這些了。左右不過是皇上一時興起罷了,能談得上什麽在意不在意。”

看著娘娘心情不佳,朵瀾想著在勸解寬慰幾句。卻見門外有人影晃動,來來回回的十分鬼祟。少不得低低道:“娘娘您看,那門外是誰?”

盼語凝眸顰眉,冷然道:“一大清早的,誰在哪裏畏首畏尾的聽窗戶根兒?”

桂奎一驚,連忙跪在了門外:“嫻妃娘娘恕罪,奴才有事情通稟,卻不知娘娘是否已經起身,故而不敢妄動妄言怕驚著了娘娘。”

“什麽事,隔著門說仔細。”心裏已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好,盼語冷聲苛問。

“回娘娘的話,皇後娘娘跟前兒的薛公公來了,說是皇後娘娘的懿旨,著朵瀾姑姑去慎刑司問話。也請娘娘趕緊著去長春宮。”桂奎的聲調因為緊張的關係,略高了些。像是懸在空中的一柄劍,你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掉下來,戳在自己身上。

朵瀾驚愕的說不出話來,自己一直循規蹈矩的跟在嫻妃身邊兒,沒有半點不經心。更沒有惹是生非,好端端的皇後為何要將自己發落去慎刑司,豈非是太突然了。“娘娘,奴婢……”

盼語也是驚恐不已:“本宮說什麽來著,哼,好的不靈偏是這懷的極為靈驗。”歎了口氣,盼語拍了拍朵瀾的手背,不緊不慢的問桂奎:“你可知皇後為何有這樣的懿旨,後宮究竟出了什麽事兒?”

桂奎有些難以啟齒,顫了顫身子道:“奴才也不是十分清楚,隻聽人說,昨夜有交好的宮婢去拜祭被活活杖斃的紫嬌,隱約瞧見一名宮婢的身影,看著像是咱們宮裏的朵瀾。那交好的宮婢還在地上尋的遺留之物,說是咱們宮裏的東西。”

朵瀾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不是空穴來風是什麽,奴婢與那紫嬌根本連話都未曾說過,三更半夜的,何必去祭奠她?何況奴婢根本未曾出過承乾宮,宮門早早就下鑰了,奴婢能飛出去不成。簡直是無稽之談,皇後娘娘怎麽會信。”

攥住朵瀾的手,盼語示意她不必如此急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們若是想要詆毀你去,必然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就連我也自然在算計之中,難逃一劫。現在咱們要做的,便是靜觀其變。當然,那慎刑司是去不得的。”

沉了一口硬氣在胸腔,盼語不卑不亢道:“桂奎,你去知會薛貴寧一聲,就說本宮會領著朵瀾親自去皇後娘娘麵前澄清此事。朵瀾昨晚上根本不曾離開本宮身側,一應的罪責都有本宮擔待著。”

“嗻。”桂奎應聲欲退。

“不可。”朵瀾醒過了神兒來,連忙喚住了他。“桂奎,你去知會薛公公,說奴婢侍奉你完嫻妃娘娘盥洗,自然會去慎刑司。”

“你這是為何,性命攸關之事,從來進了慎刑司就沒有能好模好樣走出來的。上回你已經吃盡了苦頭,這一回,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叫你再受一次辛苦。”盼語自然是不許,也是真心的心疼朵瀾。

“若是奴婢不去,皇後娘娘仁厚未必會苛責娘娘,可是旁人定然指責娘娘您不遵循皇後的懿旨。屆時,非但奴婢有罪難逃刑責,就連娘娘您也自身難保。為著奴婢這樣的賤命,實在是犯不上。”

盼語臉色嚴肅了幾分,眸子裏盡是決然:“從前溪瀾樂瀾跟著我,一個背主求恩,令我顏麵掃地,另一個私通蕭風,有孕而損,我卻救不得。好不容易,你跟了我處處為我打算,侍奉的周到盡心,若是我再連你也保不住,豈非是昏聵無能至極了麽?

就算沒有違背皇後的懿旨,也管保叫六宮裏的人臉都笑綠了。往後我又怎麽抬得起頭來。當然,你會寬慰我說,這不過是旁人的伎倆,實在不必放在心上,可是朵瀾,我過不去自己的心。”

“娘娘……”朵瀾猛的抽回自己的手,不讓嫻妃攥在掌心:“奴婢是賤命,生就是為主子盡忠的。即便奴婢死了也不打緊,可此事明顯是有人將罪責扣在了您身上。隻關係到梅勒答應,或許不要緊,可現在還牽累了海貴人以及皇嗣,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您越是維護奴婢,越是讓皇上疑心,讓皇後難以保全了您。奴婢再自私,也斷然不敢毀了娘娘您的前程和與皇上的情分啊。您就由著奴婢去吧,奴婢已經是進過慎刑司的人了,絕對不會畏縮害怕。”

“桂奎。”盼語冷喝一聲:“照本宮方才的吩咐去辦。誰也休想帶走朵瀾去慎刑司。”

朵瀾知道嫻妃的脾氣,再勸也是無效,遂沉著臉子跪在了嫻妃身前:“到萬萬不得以的時候,奴婢隻說自己與那紫嬌是個人恩怨,才出此下策,想害死她去。並不與娘娘有關。”

“不可。”盼語把住她的雙肩,目光銳利而森然:“你隻記得,你做過便是本宮做過,你沒做過,即便刀子割在本宮身上,你也不許認。就算死,咱們也得死的有骨氣,死的坦然,決不能憑白便宜了旁人。”

看著嫻妃眼中熊熊燃燒起的火焰,朵瀾心裏也不禁炙熱起來:“奴婢……明白了,謹遵嫻妃娘娘吩咐。”

扶著她起來,盼語斂息定神,長長出了一口氣道:“拿皇上賜予本宮的那支並蒂蓮金步搖來,好好替本宮打扮。無論今日如何,本宮決不能還未上陣,就輸了心氣兒。她們越是要讓本宮如坐針氈,本宮就越得要沉得住氣。後宮裏從來不會隻有一把身影,本宮就不信她慧貴妃能隻手遮天。”

朵瀾身子一顫,臉色到底不大好:“娘娘,如隻是慧貴妃倒也罷了,奴婢怕……若是皇後娘娘不信任娘娘您了,欲翻二阿哥夭折宮裏沸沸揚揚的訛傳舊賬,可怎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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