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三百零一章: 畫簾重見水中仙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5988

太後虛著鳳目,看著殿上披紅帶綠的舞婢,慢慢的牽動唇角為笑:“那豈是哀家的本事,不過是純妃從前伶俐,知曉自己得罪了皇後,便將緣由告知了哀家。倒像是哀家這數十年白活了,竟沒看頭弘晝的心思。”

話說的很淺,聲音也輕,若不是雅福鄰近,在這觥籌交錯、絲竹悅耳之時,也未必能聽得清楚。雅福緩緩的笑著,眼眸裏隻看到太後的笑意:“奴婢倒是也沒瞧出什麽,實在是掩飾的好,怨不得瞧不出呢。”

“弘晝給皇額娘請安,給皇上請安。”弘晝出現的恰到好處,正是在《慶團圓》這曲子奏畢舞婢們紛紛退下的時候。“皇嫂萬福。”

“晝兒,快來。”太後不經意的掃了皇後一眼,伸手喚弘晝上前:“這樣人月兩團圓的好日子,怎麽能少得了你。”

“即是來了,就陪皇額娘好好說會子話。”弘曆看了弘晝一眼,吩咐李玉在太後身側添了個位置:“請和親王入座。”

蘭昕沒有想到太後居然會請和親王入宮,且事先根本就沒有知會旁人,不免心中有氣。但大麵上卻端方大雅,絲毫沒有介意之色:“倒是臣妾想得不周到,為能早些請和親王入宮,共享團圓盛宴,還望皇額娘恕罪。”

弘曆輕緩一笑:“也是朕粗心,隻想著宮裏好好熱鬧便是,未曾想到這深遠一層。”

弘晝聽帝後自責,便知自己並不是多受歡迎的賓客,遂玩笑道:“哪裏是皇兄皇嫂思慮不周呢,實在是宮裏的佳肴美酒香飄萬裏,引得弘晝垂涎三尺,隻好不請自來。”

幾句話畢,太後少不得發現,皇上其實還是很介意自己同弘晝這一份“養育之情”的。虛著長長的鳳目,太後少不得寬和笑道:“如此說來,這佳肴美酒竟比哀家還要緊,倒是引得你記掛好吃好喝,卻不記掛哀家了。”

聞言,弘曆不禁開懷而笑:“本就是遲來,有這般不會講話,惹惱了皇額娘,理當自罰三杯。”

“瓊漿玉液,莫說是三杯了,皇兄賜下三壇子三缸,臣弟也必然一飲而盡,不醉無歸。”弘晝爽朗的端起酒杯,向皇上道:“那就借皇兄的美酒,敬皇兄首一杯。”

蘇婉蓉的臉色有些不自然,沒想到自己才出鍾粹宮,太後就已經這樣迫不及朝皇後下手了。如此一來,自己除了能一心一意的效忠太後,恐怕根本無從得到皇後的諒解。這可怎麽是好?

三杯酒盡,弘晝便安分的坐在了自己位置上,隻與太後說笑。眼神並沒有半點的不安分,言行也始終得體。

弘曆與嫻妃對視一眼,輕輕揮了揮手。嫻妃隨即會意,隨即請樂師奏樂。樂聲一起,便有一婀娜的女子翩翩而來,猶如仙子騰雲,婀娜婉轉,舞姿清揚,令人耳目一新。

高淩曦抿著杯中酒,看得有些癡迷,連酒潑灑於手背之上,竟也不覺。“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用在這舞姿怕是最合適不過了。嫻妃果然好眼光。”她看清楚了起舞之人並非是葉赫那拉氏,反而是鹹福宮的梅勒貴人,少不得讚嫻妃好心思。

“這樣突然的驚喜,莫說是皇上會喜歡,就連本宮也舍不得錯目,生怕看漏了一招一式。”高淩曦的聲音不大,怕對麵而坐的嫻妃也聽不清。唯有雙後端著酒樽,朝她一比,兀自仰頭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盼語嬌嗔,爽快的端起杯子,與慧貴妃一般一飲而盡。可目光短暫的停留在慧貴妃絕色的容顏之上,便又朝殿上飛轉回旋的梅勒貴人看去。她的舞姿以靈活柔美著稱,與原本葉赫那拉氏所跳完全不同。照這麽看,倒真有些不像是即興發揮而跳的。反而像足了驚心準備多日所得。

“好極了。”弘曆擊掌而讚,意猶未盡:“看過梅勒貴人的舞,朕忽然覺得‘遊龍之姿,驚鴻之態’竟也不過爾爾,皆不及你姿態翩然,令朕耳目一新。”

”皇上謬讚了,臣妾愧不敢當。“怡珠福身道:”若不是葉赫那拉姐姐臨嫌惡時,弄傷了腳踝,臣妾哪裏能即興為皇上獻舞呢。皇上不嫌棄便是最好的了。“

盼語微微蹙眉,隨即又恢複了如常的神色,她不喜歡梅勒氏口裏“即興”的兩個字。“臣妾看得意猶未盡,想來皇上大加讚譽,也必然還沒有盡興。若是梅勒妹妹不介意,可否在‘即興’另獻一舞呢?”

像是出了一道難題,盼語心裏稍微舒坦了一點。倘若這個梅勒氏真有本事,也該她獲寵。

蘭昕知道嫻妃的性子,不是急躁冒進的人,鮮少會在這樣的場合刁難旁人。略微一想,也不難猜出嫻妃的用心:“本宮也覺得此舞甚好,能再觀一曲,可謂好事成雙。”

弘曆溫和一笑:“不知梅勒貴人你可否再舞?”

“能為皇上、太後、皇後娘娘以及各位姐姐助興,臣妾求之不得。”怡珠大大方方的應聲,容止優雅的福身道:“且容許臣妾更衣,去去就來。”

“去吧。”弘曆顯然是很愉快的,從前的葉赫那拉氏舞得好,不想這梅勒氏有過之而無不及,倒是自己疏忽了。“這便是皇後說的額外驚喜吧?”

蘭昕動容笑道:“什麽都瞞不過皇上。”

正殿之上人聲鼎沸,歡顏笑語,可同樣是在乾清宮,這後院卻冷清的恍若無人。

綺珊端身正坐,由著不知名的小禦醫替她包紮了傷口,血算是止住了。“伊瀾,你去備肩輿,趁著酒席還沒有散,咱們回宮吧。”

“貴人,這……”伊瀾咽不下這口氣:“這原本是你該有的榮耀,怎的就讓旁人給奪了去。奴婢這就去內務府,揪出給您做舞鞋的奴才來,必然逐一問清楚是誰在鞋裏動了手腳,害您受傷。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住口。”綺珊冷喝一聲,麵容不禁嚴肅了幾分:“無憑無據,你這是瞎說什麽呢?我傷著了的不過是腳踝罷了,哪裏就有什麽舞鞋做了手腳之說。團圓佳節,可不許提這些晦氣的事。還不去被肩輿,等會兒宴席散了,讓人瞧見了,可是不敬的罪責。”

“貴人啊,你這樣容忍,豈非要人笑話你懦弱麽?同為貴人,你何必怕她梅勒氏。”伊瀾依舊不依不饒的嚼著舌頭,死活也吞不下這口怨氣。

綺珊的臉色越發不好,心裏已經厭煩透了這個會礙事兒的伊瀾:“本貴人隻問你一句,倘若皇上怪罪,是你替我擔責任麽?如果是,那你現在便去慎刑司領罰。”

伊瀾這下才發覺,貴人眼中已經有了鋒利的殺意,她不敢再造次,連連求饒:“貴人息怒啊,貴人息怒,奴婢不敢胡嚼了,這就去備肩輿,請您稍後。”

從未再貴人臉上,見到這樣苛責而冷漠的神情,伊瀾唬得魂兒都丟了。匆匆忙忙的召喚人抬了肩輿來,便和幾名粗婢,一並扶了腳有傷的葉赫那拉貴人上了肩輿。

對旁人而言,這可能是個無比美好的佳節。能看見最好的歌舞,享受佳肴與美酒。可對她而言,非但不能為皇上獻舞,反而要備受冷清的悄悄離去。

“貴人,等會兒還有好看的煙火,您也不看了麽?”伊瀾見她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小心的問道:“那可是很少能瞧見的呢,聽說花樣百出,比往年都好看得多。”

綺珊煩不甚煩,真心不喜歡這個伊瀾。自然為能讓她安分一些,很多心裏的感觸都沒有表現出來。“我心裏不舒坦,沒有心思看了,稍後會宮歇下,你便領著宮裏的小姐妹同去一觀。”

“多謝貴人。”伊瀾明快的笑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撫了撫耳垂上的珍珠耳釘。

綺珊隻看在眼底,半晌沒有說話。直道回了永和宮,伊瀾伺候著她上床安歇。她才想起了什麽似的。“到底是過節了,總得有些過節的氣氛。”綺珊玉腕一轉,將腕子上帶著的一串珍珠摘了下來,輕輕晃到伊瀾眼前:“這麽好的耳釘不配這麽好的珠串才叫可惜呢,這個你也收著,當是節賞吧。”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伊瀾麻利的接過珠串,歡天喜地的看了又看。

“別叫旁人知道是我賞賜給你的,免得她們妒忌。”綺珊握住了伊瀾的手:“誰讓這樣好的珠子,僅有這樣一串呢。”

“奴婢明白,必然不會多嘴的。若是有人問起,奴婢隻說是自己的私己。謝貴人疼愛。”伊瀾小嘴兒很甜,語聲也很是清脆:“那貴人你好好安歇,奴婢讓下院的宮婢在外頭伺候著。若有事兒,您吩咐她們去做。奴婢看好了煙火就回來,不會耽誤伺候貴人的差事兒。”

“去吧,不要緊,難得高興,盡興總是好的。”綺珊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瞧不見,你回來告訴我是什麽樣兒的就好。你不是也說了,這樣好的煙火不多見,下回指不定是什麽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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