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惱亂心情半被閑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5938

弘曆看了一眼方才還能與自己說話的奶娘,暗恨叢生:“皇後何時接了奶娘入長春宮?”

蘭昕蹙了蹙眉:“昨夜。”

“為何此時才來稟明朕?”依舊是冰冷生硬的語調。不待蘭昕開口,弘曆繼續道:“若非你是存心隱瞞,為何不早早知會朕。身為皇後,你如何連一個至關緊要的人都顧護不周全?”最後一句其實才是弘曆的真心,不是懷疑皇後對自己不誠實,隻是她明明可以做的更好。

“如此說來,皇上是覺得臣妾無私顯見私了。”蘭昕的話音落,就聽見第一重門咯吱被推開。

薛貴寧等人不敢擅入,靜靜侯在了門內。

“你們都進來。”蘭昕不是烏喇那拉盼語,她是真心愛皇上,並不願意與他衝突。待到人都走了進來,蘭昕才道:“昨夜發生了何事,薛貴寧,你一字不漏的向皇上稟明。”

薛貴寧得了皇後的吩咐,並不敢遺漏的將昨夜發生的事如實敘述了一遍。朵瀾與錦瀾不時的點頭,目光篤定,並沒有半分慌張。

他們誰都不知道,此時此刻,歪倒在床榻上的如英已經斷了氣。

朵瀾卻不明白皇後為何跪著落淚,她乖巧的跪在皇後身後,遞上了帕子。

蘭昕沒有接,她沒有感覺到自己淚流滿麵,隻有心痛而已。

一直沉著頭,弘曆斂息靜想,若是薛貴寧所言不差,如英的確是被太後囚禁在了紫禁城之中。那麽她口中的玉牌,又在誰的手裏呢,太後為何一直沒有殺了她滅口?莫不是那個人近在咫尺,得知她暴斃的消息,便會將那玉牌呈交到自己手中?

故而太後隻得逼問,卻不能妄動。

可究竟是什麽人,能很快就得知奶娘是死是活,又能威脅到太後呢?

愈發覺得一頭霧水,弘曆根本沒有心思理會此時倍覺委屈的蘭昕。“皇後去慈寧宮侍疾吧,朕乏了,處理好奶娘的身後事便回養心殿了。”

“皇上,難道您還是不願意相信臣妾麽?”蘭昕的聲音,依舊是一貫的清肅,卻透著穿心的渴望。“皇上,臣妾真的沒有謀害奶娘!”

“朕知道,朕同樣知道奶娘的死絕非意外。”弘曆不想解釋,心裏還是隱隱作痛,奶娘是看著自己長大的,雖然沒有血緣牽引,可心疼是騙不了人的。“朕不想再言其他,皇後也無謂多言。”

弘曆拂袖而去,隨即吩咐李玉:“將內寢的屍首抬出來,著一處靜僻之地安葬。傳旨下去,朕的奶娘離世,免了晚朝議事,朕……想陪著奶娘說說話。”

李玉驚訝的下巴險些脫臼,皇上進內寢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這一出來,就說死了奶娘。且說那是皇後娘娘的寢室啊,怎麽會有一具屍首。“嗻。”雖然心裏好奇的不行,可李玉隻敢垂首應聲,恭順而又謹慎的遵旨辦事。

“你們跟我來。”李玉帶著兩名內侍監,小心的走了進去。

屋內,皇後與薛貴寧等人,還依舊維持著跪姿,一動不動。

“皇後娘娘,您別怪罪奴才,奴才也是奉旨……”李玉從未見過皇後這麽難過的樣子,心裏禁不住跟著難受起來。

蘭昕頷首,勾起唇似乎是想笑:“本宮怎麽會怪你,本宮誰也不怪。”要怪隻能怪自己沒有算計到這一步,要怪亦隻能怪自己保全不了對皇上如此要緊的人。

“薛貴寧,備鳳輦,本宮要去慈寧宮求見太後。”蘭昕歎了一口氣,才對李玉道:“這裏就交給你來處置了。”

高翔一直沒有離去,就守在長春宮門外。見皇後乘著鳳輦而來,他畢恭畢敬的迎了過來:“就讓奴才為皇後娘娘帶路吧。”

蘭昕嗤鼻,心恨難耐:“怎麽高公公還沒有走哇,本宮方才不是說過,沒有功夫麽?”

“回皇後娘娘的話。”高翔不以為意,心知皇後並不是與自己為難:“太後說,皇後娘娘一定會來。”

朵瀾與錦瀾都聽出了意味兒,均拉下臉來。這一夜的驚魂未定,原本就已經讓她們手忙腳亂了,誰知道拚死保護下來的人,竟然還是被毒斃在了長春宮內。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蘭昕猛然回過頭對薛貴寧道:“在本宮未曾返回長春宮以前,鎖閉宮門,任何人不可踏進踏出一步。另外傳曹旭延於宮門外候著。”

神色微有些變,高翔沒料到皇後會有這樣的懿旨,那留在長春宮內投毒的人,如何能遁出?難道皇後想仿效雅福,再搜一次長春宮麽?

辦不好這件事,隻怕太後又要怪罪。高翔原本留在此處,也是想借機接應還留在宮裏的內侍,最終還是不敵皇後睿智。

“高公公不必有憂慮,本宮雖然神思不屬,心悸為平,卻一樣能好好侍奉在太後身側。”蘭昕捕捉到高翔麵部細微的表情,知道此事必然與他脫不了幹係,遂道:“公公辦好了差事,必然能討得太後的歡喜,辦不好也不打緊,偌大的紫禁城之中,一定有公公的去處。”

比起雅福,高翔顯然要稚嫩得多,一來是年歲尚輕,二來伺候在太後身側又不久。於是乎對於皇後的恐嚇震懾之言,他免不了心存顧忌。麵上卻佯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平順若水。“皇後娘娘說的正是,奴才唯有謹慎當差,才不會惹得太後生厭。”

“公公心裏明白就好。”若此,蘭昕再沒有閑話什麽。闔眼閉目,一遍遍拭去臉上其實早已經拭幹的淚痕。一口氣沉在腹部,腦子裏不斷的想著各種法子,究竟她怎麽麵對太後。

靜下心一想,蘭昕忽然明白了許多事。為何雅福在搜宮之前要去雜院找人,明知道那如英是不會回去的。擺明就是想讓錦瀾察覺,暗中救護。

長春宮耽擱的時辰越多,如英逗留的時間越長,期間的經曆越曲折,就愈能勾起皇上的疑心。雅福是故意留下如英一條活口,故意要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臣妾參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蘭昕語調平緩,卻毫不掩飾心中的懊惱。

太後倚著團墊兒,單手支撐腮邊,另一隻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白棉布,滲出嫣紅的血水。“勞煩皇後來侍疾,也絕非哀家所願,實在是後宮綱紀難以肅清,誰能料想到哀家的慈寧宮,會出現那麽可恥的罪婢來。偷竊也就罷了,竟然還膽敢刺傷哀家。”

向雅福虛看一眼,太後令她扶自己坐起來:“都是哀家不好,大風大浪都經曆過,闖了過來,卻在小河溝裏翻了船。遭自己個兒身邊的人弄成這樣,沒的讓皇後見笑了。”

雅福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卻很自然的端起了熱茶,佯裝成是過燙導致的手顫。恭敬的遞到了太後手中:“太後喝一口熱茶潤潤喉吧。”

“皇後也起來吧。”太後接過茶盞,不緊不慢道:“那人如今於後宮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著實讓哀家頭疼。倘若跑去了旁的宮苑,真不知會否那些嫩葉兒似的宮嬪,是否能如哀家這般能抵擋能死扛。稍有不慎,恐怕又是皇後的疏失了。”

“臣妾罪過。然而太後悲天憫人,罪婢一定會手到擒來。”蘭昕森然的目光,修飾在溫和之下:“臣妾倒是聽說了令一樁事兒。”

太後虛了虛眼睛,從容問道:“什麽?”

“皇上有位乳娘名喚如英,方才離世了。為此,皇上連今個兒晚朝也免了,想著陪故人說說話,不知太後可知此事?”蘭昕目光不錯的凝視著麵前的太後,她的麵部表情,她細微的動作,都顯得那麽自然,那麽心安理得,無喜無悲,莫不入心一般。

搖了搖頭,太後有些詫異:“如英是皇上的乳娘不假,可些許年前,就已經告老還鄉了。怎的她離世,能在宮中引起這麽大的動靜。不過也罷了,皇上念舊情,難免在意,哀家也欣慰,他能如此至孝有心。”

“那麽,就讓臣妾說另外一件事給太後聽聽吧。”蘭昕有些急惱,強壓製住心裏的抵觸,徐徐道:“這奶娘,偏不是死在了自己的故居,頤養天年之處。反而就死在了臣妾的長春宮,臣妾的內寢之中。且還不是一般的壽終正寢,是中毒斃命。太後就不好奇,那骨瘦嶙峋的奶娘,怎麽進入紫禁城的麽?

那瘋瘋癲癲行將就木的老嫗,為何遍體鱗傷,含恨而終麽?還有,她手裏的玉牌,到底是何人所書,寫了怎麽樣驚天的大秘密?而現在又藏在處麽?還有,臨死之前,她都對皇上說過了些什麽,這樣淒慘的晚年,又是誰一手造成的?這一切的一切難道太後都不想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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