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江湖險惡（一）

拜完師後，夏淺坐在一塊青石頭上，捧著《黃帝內經》獨自發呆，這次任務說簡單也不簡單，關鍵是現在一開始搞錯的方向，今後的主要劇情線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麽大岔口。手上這本《黃帝內經》是師傅給程浩軒，內情是希望他不要踏入險惡的江湖，做個郎中也好，給原主則是一本劍譜，時隔多年後，原主的武功平平，倒是師兄的武功非凡，竟然是在背後偷偷練習，師傅明知道他的小動作還故意放水，為此原主還和師兄吵架，賭氣三天三夜不理他。後來還是和好了，畢竟是師兄妹一場，從小青梅竹馬，如果沒有出什麽意外，照兩人兩小無猜的感情，日後是在一起的。

隻是世事難料，某天，師兄從外麵帶回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子――林雨蝶，在穀內照顧有加並漸漸的愛上了她。知道她的背後複雜的身世後，竟然求師傅放他出穀幫助她完成心願。原主放心不下瞞著師傅也跟著出穀，三人踏上了江湖的旅程。一路上，師兄對林雨蝶的照顧可謂是捧在手心怕壞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如此癡情的師兄，原主還是第一次見到，難免對林雨蝶使絆子，卻屢屢失敗，然而林雨蝶對師兄的態度不冷不熱，身邊少不了一堆將她眾星捧月的美男，通俗一點的意思，“追我的人排了幾條街，門檻都踏破了幾根，你又算的是老幾？”

幸好，林雨蝶遇到了生命的天子，原主心裏既高興又難過，因為林雨蝶選了他人，她可以和師兄在一起了，隻是師兄失去林雨蝶後一直捧著酒壇子過日子。原主看不下去，勸說他可以去搶回來，畢竟對方不是什麽正門派，林雨蝶不過是受到那人的蠱惑，聽信原主的話，師兄這一去，回來時廢了一條胳膊，從此一蹶不振，最後鬱鬱而終。原主對師兄愧疚不已，最後嫁作他人，過著老百姓的平常生活。

“師妹，在想什麽事嗎？”程浩軒這回才從屋子走出來，捧著劍譜興致高昂，剛轉角看到夏淺坐著，一臉沉默，興許師妹會覺得師傅對她不公平，所以才會悶悶不樂。

“沒什麽，”夏淺淡淡的掃了他手中的劍譜，程浩軒也察覺到她的視線，雙手連忙把書藏在背後，撓了撓頭轉移話題，“我該去練功課了，師妹，待會見。”

望著前麵小小的身影遠去，離長大還有一段時間，她得提前做好功課，有著這本《黃帝內經》還有原主記憶裏麵的習武套路，並沒多大差別。

此後，夏淺過了一段非常簡單的生活方式，每天早起起來練習武功，有空的話，便如同師兄以前一樣，躲在石頭背後看師傅教他武功，其餘時間都是在穀內跑來跑去，識別各種藥草，背各種各樣的藥書，完全踏入了師兄的後路。

一晃幾年過去，當初的兩個小孩子都長高一大截，站在師傅的門前麵麵相覷，此時程浩軒小聲的探頭過來：“師妹，你知道師傅喊我們做什麽？”

“不知道。”夏淺直視前麵，大門依舊緊閉著。

“哦，”程浩軒縮了縮頭，閉目養神狀。

夏淺轉頭看向他，思忖中，這幾年來，他天資聰明，看了幾本醫術後，自學成才，居然可以調配些藥物，更不用說小小年紀，武功比同齡人高出不少，這就是天才和普通的人的距離。她根骨平平，資質平平，如果不努力多點，怕是要被甩出一大條街。

約莫半個時辰，大門開了，師傅從裏麵走出來，鬢發似乎越來越多了，但精神依舊飽滿，言語之間充滿了威壓：“為師今日要出遠門，你們兩人留在穀內，且不可亂跑，為師不在的日子，夏淺你就不用出去采藥了，待在穀內好好看書，浩軒，為師不在，武功可不能耽擱，需要勤加練習，都聽明白了嗎？”

“弟子明白。”

“弟子明白。”兩人抱拳行禮，恭送師傅離開。

望著師傅輕身如燕的功夫，程浩軒感歎道：“師傅的輕功越來越厲害了，”扭頭對夏淺喚了一聲：“師妹，我怎麽覺得外麵好像出了大事似得，不然師傅他老人家也不會趕著這種日子出穀。”

“師傅的事，我怎麽知道。”夏淺淡淡的回應，心中也是疑惑不解。原主記憶中，師傅曾有外出一次，一去就是一個月，回來後身受重傷，閉關半年，可是讓師兄和原主日夜擔心，到底遇到什麽事，師傅卻一字未提。

一連幾天，程浩軒練武如癡如醉，似乎遇到了瓶頸，一直在尋找突破口，夏淺見他一時半會沒空抽身盯著她，身影一躍，離開了穀內。這不是她第一次出穀，在武功小有成就的時候，借著采草藥的空隙，順便出來溜達一下，早對出穀的路摸得滾瓜爛路，牢記於心。

難得出來一趟，需要去小鎮上探探口風，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夏淺握緊腰間的劍，雖不是第一次出穀，但畢竟初出茅廬，還是提前了幾年出來，不知道有何變故，緊張是難免的。

根據腦中的記憶，一路尋到的一處小鎮，此時的小鎮人煙稀少，比起後來的幾年，小鎮那可是各路英雄齊聚，為的是爭奪寶物。

剛出江湖的新人，第一條準則就是要低調行事，於是，夏淺找了一處茶鋪坐下來，豎起耳朵聽裏麵魚龍混雜的人有什麽消息放出來。

很快地，有個身形彪悍的漢子喝了一聲，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又啐了一口：“呸，昨天老子真是不走運，在半山路上看到一個受傷的小白臉，長的跟娘兒們似得，一時沒想到居然會是他，哎――”一聲長歎後，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大口大口的喝下肚。

“哎什麽呢，然後呢，你該不會讓他跑了吧。”旁邊的瘦個子焦急的問道，夏淺打量了一下，這個人尖嘴猴腮，獐頭鼠目，聽到那條漢子說到“他”時，兩眼放光，一看就是什麽好人。不過他，會是誰呢？

“老子也不想的啊，等我下了山後，才想起他是誰，趕回去的時候，他早沒影兒了。”漢子咚的一聲坐下來，一臉懊惱，“老子要是早知道他的身份，一刀結果他，肯定拿好多銀子，娶個媳婦回家過日子逍遙快活了。”

“哼哼，你就別想了，醒醒吧，”瘦個字見沒有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瞥了一眼他，嗤之以鼻，“你長成這個樣子，哪家的姑娘會喜歡你？”

“你懂什麽？以後肯定會有姑娘喜歡我豐滿的體型，哪像你，瘦成這幅鬼樣子，也不怕擱到人家姑娘們。”漢子倒也是個伶牙俐齒的人，氣的瘦個字渾身發抖，眼看就要山雨來時。

接下來兩人的爭吵毫無意義，夏淺聽得差不多，準備站起來的時候，餘光看到角落一處，一個全身包裹黑衣的男子站了起來，直徑的往門外走著，氣勢十分驚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低氣溫，旁人紛紛退避。經過夏淺身邊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一雙鋒利的眼神凝視她幾秒才離開。好半會兒，她才醒過神來，江湖比她想象中還要可怕，不知不覺，她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握著劍的手指發白，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

走出茶鋪，夏淺抬頭看了一下天色，程浩軒應該還在練武的，抓緊時間了解多點信息，不知鎮上有沒有出現後來那位出名的風水大師，傳聞，上至天上五百年，下至地下五百年，人稱“天知”。

想到這裏，夏淺往記憶中的小館走去，半路上突然有個人拉住她的衣裳，回頭一看，原來是個乞丐，那個乞丐滿身邋遢，頭發亂糟糟的，渾身上下散發著惡臭的味道，差點沒有把她熏暈，“行行好，給我點吃的吧。”

“沒問題，你可以先放開我的衣服嗎？”夏淺見眼前的乞丐一直拽著她的衣服，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知多久沒洗的手，在她衣服上留下幾個黑乎乎的爪印，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新換的衣服，心疼得很。

兩人來到一家麵包鋪，店主看到夏淺身後的乞丐，差點沒有拿起笤帚趕人，幸好她及時攔住店主，隻是，乞丐躲到她後邊也就算了，可是她感覺到他的魔爪又給她衣服添了幾個印子，此時的夏淺額頭凸凸，極力隱忍著怒氣。

“來，給你！”夏淺轉頭準備遞過包子，看到他髒兮兮的手伸出，實在是不忍心兩個鮮嫩的包子慘遭毒手，眼皮直跳，收回兩個包子抱在懷裏，命令道：“你跟我來。”

乞丐連忙跟上去，走路的姿勢十分古怪，路上的行人見到他紛紛讓路，唯恐躲避不及。夏淺見他好久都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原來不僅是個乞丐，還是瘸腿，頓時放慢了腳步。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河邊，夏淺指了指，給了他一個眼神：“你要洗幹淨自己才可以吃這個。”順便舉了舉手中熱騰騰的包子。

乞丐抬手看了自己的雙手，深知自己的肮髒，以前有吃的就已經不錯了，哪裏顧得上幹淨不幹淨，久而久之，已經忘了飯前要洗手的習慣，誰知他抬頭打量了一下夏淺，隨後垂下腦袋，走到河邊，仔仔細細的戳著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