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當道

掰著腳丫數太陽

第十五卷:末日降臨_第三百七十七章:石化之身

書名:巫當道 作者:掰著腳丫數太陽 字數:9292

這山峰雖陡峭,但是我們行來依然迅捷異常,很快就已經到達了半山腰的位置,我回頭看時,隻見下麵雪塵翻滾、地動山搖,鬥的依然舍生忘死。與此同時,我看見有幾十處璀璨的光華另一側山坡處轉來,徑直往戰場而去。

這光華玄奧變幻,忽黃忽黑,其形如大盾,旋轉不已,上麵有七色的光鏈朝著兩個祖巫所在纏繞而去,在它們後麵卻隱隱有人在催動,我微微一呆,這是哪裏的援兵?

從他們施展的法術來看,不像是巫門中人,也不像是道士,我想不起玄門中哪裏還有這麽一股強大的力量,就在他們到來之時,我突然看到又是一道通天的光柱黯滅,一團流星一樣的火焰落入了玄門之中,所到之處,火焰騰騰。

又一個祖巫返世了?

本來我心係戰場那邊的情況,可一旦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之後,便不再那麽驚慌,心中隻是更感覺沉重,回頭和輕煙一樣的錢麻子並排而行。

快要奔到山頂之時,錢麻子突然停住,低沉著聲音道,“是這裏了。”

我抬頭看見這裏隻是一塊山石橫亙而出,另由一處大的凹陷,並沒有其他異常之處,誰知道錢麻子卻慢慢將頭低下,雙手合十道,“願先祖保佑,這次九黎一族詛咒消盡,永得安寧。”

我不明白錢麻子這話何意,問道,“你在說什麽?”

他三叩九拜之後這才慢慢起身,渾濁的老眼望著我道,“沒什麽,這裏是我先祖建下的一處地方,我隻是在禱告先祖。當然這裏也能得償你所願,借助蚩尤的力量去平複這一切。”

接著他轉頭環顧了一下這蒼茫的雪山,口中長歎道,“玄門中的很多人,都知道這天山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就連那三神教的三神,也知道在這裏施法容易召來十二祖巫被封的靈魂,但是卻無人知道,這裏是魔神蚩尤的肉身湮滅之處,而我們世世代代的任務,就是讓他飄蕩於人世的意識完全醒來。”

看到我臉色微變,錢麻子對著我道,“你雖決心將軀體供他驅使,可據我所知,他的意識已經在你身上出現了好幾次,而你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你們兩個的意識能共存也說不定。”

雖然下麵喊殺聲震天,這句話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我的耳朵中,他不待我有下文,直接從自己身上拔出一把短刀來,劃破了自己右手的中指,用血在那突兀的山石上書寫起古怪的文字來。

那血淋漓而下,像極了蚯蚓遊動,隨著他書寫,那古怪的山石竟然微微發顫,然後開始慢慢朝山壁中收縮,當這山石完全縮入山壁之中,我的腳下猛然一晃動,一個立足不穩,感覺自己突然向著那巨大的凹陷之處倒去。

那凹陷之處看似實物,在我接觸之後卻一陣虛晃,如同海市蜃樓,我腳下一個踉蹌,和錢麻子一起朝下麵墜落而去。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落入了一個九曲十八彎的山洞之中,眼中所見,盡是黑暗,耳中所聽,盡是風聲。好像落不到底一樣。

感覺自己的心都甩出了胸膛,那旋轉才終於停了下來,原以為自己要遍體鱗傷,可身上竟然沒有感覺到疼痛,眼前也傳出了微微的光亮。

至於外麵的喊殺聲,則完全的聽不到了。

我慢慢的站立起來,發現傳出光亮的,是山壁一盞盞狀如海螺的油燈,不用說,這裏麵裝的又是千年不滅的人魚油,而錢麻子,在定了神之後,搖搖晃晃地打量了一圈,卻衝著洞中走去。

那洞狹長而幽深,他走不多久,又出現了一座巨大的石門。

他依然將手中之血繪於石門上,片刻之後,那石門紮紮開啟,露出的卻是一座巨大的空間。

在這空間正中,是一個三層的石階,上麵卻供著一個黑暗又巨大的雕塑。

錢麻子緩步走道這雕像之前,打量了一會,然後慢慢地跪拜。

這一具塑像怒目圓睜,威武之極,我皺眉細看了一下,卻極像是三神教讓我參拜的塑像。

蚩尤?

自己帶著震驚的心情再去看時,發現這竟然不是一具完全的塑像,他全身灰黑,不像是一般的石頭,也絕不是泥胎,有點像是曆經了歲月的肉身!

極度震驚之下,我朝後退了幾步,蚩尤不是先古時期的戰神麽,這幾千年過去,肉身怎麽可能還存在?

看到我後退,錢麻子轉頭對著我道,“看來你知道他是誰了?”

我伸手指著他道,“蚩……”

我還沒有說完,錢麻子點了點頭道,“你不用怕,他永不會醒來了,這隻是一具不朽不滅的軀體而已!”

我張大了嘴,沒想到天山主峰之下,竟然隱藏著蚩尤的肉身,這麽長的歲月沒有腐朽,除了他肉身強橫,肯定跟他吸收天山的靈氣有關,我看到有很多亮點一閃一滅,朝著這具像是雕塑的肉身匯聚而來。他的肉身雖然還沒有泯滅,但是無魂無魄無意識,已經在慢慢的石化了。

在周圍的山壁上,盡是古老的圖案,倉茫有力,看來應該是最古老的巫法圖騰之類。

在看到蚩尤幾化成山石的蚩尤的肉身,我驚的魂魄都要出竅了,本來無所畏懼之心,此時又有些莫名的恐懼,我朝著錢麻子問道,“你,你和蚩尤之間究竟有什麽關係?”

我的聲音都有點發顫。

錢麻子吐了一口氣,望向了蚩尤的肉身,“我的先祖,本來是他麾下的一名大巫師,名字喚作阿普。”

阿普法師?我腦海中極力的思索,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他是蚩尤手下的第一巫師,曾經幫助蚩尤做過五裏霧大陣,也曾輔助蚩尤做行屍大法,讓千百在外地戰死的兵士起立行走,死屍歸鄉。

我心跳如狂,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對我體內的意識自稱老奴。”

錢麻子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古怪之極的神色,像是期盼,又像是憎恨,這兩個本來不可能同時出現的神色匯聚在他的臉上,他滿是皺紋的臉顯得更加的詭異。

他喃喃道,“這是我第二次進入這裏了,第一次卻已經是二十年前了,隻不過那一次,我功敗垂成,從此活的更加的痛苦,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我不解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忍不住的問了一句什麽。

他唉了一聲道,“這裏的大門,隻有我身上的血才能開啟,作為阿普法師的後人,阿普法師曾立下詛咒,蚩尤戰神的殘魂不歸來,我們子孫用不得安寧。所以,我們世世代代的任務就是尋到蚩尤戰神的殘魂,讓這殘魂醒來,我們身上的詛咒就會消除。否則的話,這詛咒無窮無盡,將世世代代在我們身上延續!”

詛咒?他身上的詛咒?

直到此時,我才依稀明白錢麻子的所作所為,他費盡心力的尋找蚩尤的殘魂,原來和他身上被種下的詛咒有關。

怪不得之前隱藏在我們村的時候,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發作一次,發作的時候渾身顫抖,口吐白沫,需要泡棺材酒來緩解疼痛。

他那麽大的本事尚且不能解開這詛咒,給他下咒的人必定厲害之極,可我怎麽都沒想到這詛咒和蚩尤有關。

我心中疑雲幾乎盡解,又問道,“你二十年前進來的那一次,也是為了讓蚩尤的意識醒來麽?”

錢麻子點了點頭,歎了口氣。

看來二十年之前這蚩尤的殘魂附在了另一個人身上,隻是錢麻子施法失敗,導致他身上的詛咒變的更加的厲害。

“既然你深知這其中的法門,又怎麽會不成功?”我必須問清楚。

見我問這個,錢麻子猶豫了很久,終於道,“因為,因為那人不配合。”

看來讓蚩尤的殘魂徹底醒來,還需宿主配合,這也是錢麻子一直沒有對我對粗的原因麽?

“而你則不一樣,他的意識和你似乎能共存,他醒來之後,你多半也能主宰自己的身體,你們兩個將聯手製止這一場浩劫!豈不是兩全其美!”

我指著眼前黝黑的雕塑道,“這殘魂要是讓這具軀體活過來怎麽辦?”

錢麻子搖了搖頭,“不會,這軀體將近完全石化,戰神的魂魄多半已入天路,血脈中的精氣也完全逸散。這具身軀現在能做的,就是喚出你身體中的殘魂,以及破除我身上的詛咒,除此之外,一無用處。”

我思索了一會,又問道,“蚩尤的這縷殘魂不肯入天路,定要回來是做什麽?”

錢麻子微微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為了了卻他生前的什麽執念。”

外麵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想到溪兒湮滅,白依依慘死,頓覺生無可戀,咬牙道,“好,你想讓我怎麽做?”

錢麻子讓在在蚩尤的身前坐下,按他所念的法咒運轉自身,隻聽他念道,“心魂遊離兮天門開,意走神府兮下幽庭、三陽向分,三陰相離、三丹田成氣而外發……”

他念的法咒,和我以往所學截然相反,微愣後頓時明白,這是讓我自身門戶打開,魂魄不穩,可令蚩尤的這縷殘魂進行奪舍。

錢麻子雖說兩個意識多半可以共存,但是我內心深處卻是不相信的,我身體中那縷意識霸道異常,又怎麽會不吞噬掉我?

每個人都有生之留戀,可是現在我不得不召出蚩尤的殘魂,與之一搏。

我按照錢麻子所說,讓自己心魂遊離,全身虛軟。

而錢麻子手中拿著一根暗紅斷粗的法杖,不停的在蚩尤之身和我之間晃動,似乎要用一種無形的秘法,將我們兩個聯係在一起。

隨著他做法,我看見已經石化的蚩尤之身上,冒出了絲絲白氣,這白氣匯聚成縷,朝著我身上而來。

當著白氣襲身的時候,恍惚間,我看見了無數身穿鎧甲的兵士相鬥,我看見了無數陰鬼衝鋒,我看見了狂風驟起,天地飛沙,知道這是蚩尤經曆過的事情,而他的意識正在與這具石化的身體共鳴,從而將諸多景象反應到我的腦海之中。

而蚩尤所用的諸多法門,我竟然也曆曆在目,甚至有一種拈之即來的感覺,可惜的是,意識之中,我看到黑暗裏有一個人狂笑著走來,知道自己將要永遠消失了。

就在這時,從胸口處突然起了一股冰涼的冷意,這冷意瞬間遍布了全身,好像能將我凍住,而那意識中將要走出的人,也瞬間被壓製下去。

我全身一個激靈,再看錢麻子的時候,他已經倒在了地上,臉色極為古怪,朝著我問道,“你,你身體裏還有什麽?”

我恍然,這冰涼的冷意定是蚩尤的陰神留下的氣息,此時蚩尤的法術依然上身,我便不想再告訴錢麻子。

他估計看到我神色有異,掙紮著爬起,將那暗紅的法杖重新舞動,從石化的蚩尤肉身上聚過來更多的白氣,這氣息燥熱不已,我的腦海中雖然看到了更多的更為清楚的景象,但是身上的寒意有點抵不過這白氣,全身竟然有了回暖的跡象。

本來我非常厭惡這冰寒的感覺,但是此時卻希望這冰寒不要退去,一旦這冰寒退去,也就代表著蚩尤的意識奪舍成功了。

可是那石化的雕塑卻如同一個蒸籠,白氣源源不絕,此時隻剩我胸口一處,依然冰寒如故。

希望蚩尤殘魂奪舍了我的身體之後,可以將那些祖巫擊潰,可是蚩尤自身又靠誰來製住?最好我和那些祖巫同歸於盡。

心中這樣想著,忍不住想再次閉上眼睛,就在這時,我看見一個人影瞬間透入了我的身體之中。

此時我神魂遊離,對身體的感受十分清楚,睜眼同時,發現又一個人影透投入了我身體之中,這人影來的決絕而義無反顧。

當第三個人影過來之時,我才看清這人影的麵貌,眉如劍鋒,目似朗星,竟然是已經倒下的四叔!

而他此時所用的,卻是元神出竅!

這元神之多,看到我眼花繚亂,一個接著一個,前仆後繼,竟有一十七個元神進入了我的身體。

在這些元神進入我的身體之後,和胸口冰寒的氣息匯成一股力量,我感覺全身凝成了一股屏障,阻住那白氣,使之再不能進入。

錢麻子平生最怕的就是四叔,看到他的元神跟來,不由的大急,將手中的法杖揮動的更加的猛烈。

可那白氣終究不能突破這一股屏障過來,錢麻子憤怒之下,不知是不是使錯了什麽術,口中竟然吐出一口血來,慢慢軟倒在地上。

他慘然笑著搖了搖頭,口中道,“天意,這就是天意啊!”

凝聚在蚩尤石化之身上的白氣也開始慢慢散去。

當此之時,又是一個四叔的元神從山洞上方飄來,他並沒有急著匯入我的身體,而是在我麵前慢慢停住,抬頭看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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