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成妃

沐千雪

第一百七十三章 鸞恨悲鳴

書名:扶搖成妃 作者:沐千雪 字數:6723

她伸手要去撿,卻被他猝不及防伸過來的手緊握,緊接著順勢站起,拉著她朝苗王處走去,沉聲道:“苗王若不計較,這姑娘我便帶走了。隻是敢問閣下,不知今日是何人安排這歌舞的?”

若芸尚在惶恐驚訝中,腰上便環上一道有力的手臂,她整個人僵住,扭頭程清璿淡而靜美的臉龐近在咫尺,自己則被他順勢帶往露台。

“赤炎,我要你帶人來,不是帶麻煩來。”夏朱月似乎覺得時機正好,忽然起身朝一處高聲說道。

那個火紅薄衫、蒙麵肅然之人輕巧的從對麵樓頂躍進露台,朝他抱拳、默然以對。

斜刺裏便殺過來一個人,方才祝酒的姑娘瞬間成了刺客,與此同時有濃煙從隔間朝外頭蔓延。

不僅唱歌的人,連跳舞的人都是刺客,那長桌上的苗人都紛紛亮起了武器。

程清璿拔出腰上的軟劍,轉身挑開一名刺客,施展輕功便搶在所有人之前將她帶出樓頂。

寨主顯然被此變故驚住,直到夏朱月點足踏過長桌、拎起他的衣領給攥到了露台,才回過神來,大聲道:“給本王抓住她們!”

“把大巫活捉!”夏朱月卻轉身喝道,於此同時提著苗王縱身躍下吊腳樓。

隻聽轟然一聲響,吊腳樓在她腳下整個被煙霧所吞噬,霎時火光一片。

她被帶至地麵,隻覺得雙足發軟、心中發虛。牛角帽早就不翼而飛。

她臉色煞白,青鸞在宮中出手相救,到了苗地一出手便要置她於死地。莫說在四周埋了霹靂彈。那隔間更是重中之重,誰人踏進那隔間接近她便會牽動火器的機關,即便無人前來,隻要她妄動便會喪命。方才若不是程清璿非要她祝酒,又迅速帶著她離開,她恐怕早性命難保。

若芸呆呆的看了看程清璿,又扭頭看著眼前火光衝天。黯然神傷,青鸞早起了殺心殺她,若她早早的拒絕恐怕根本沒命來到東寨。

用火器生亂像極了上元燈會的重演。可這次到底不比上元節,夏朱月有備而來,不久大火便被迅速的撲滅,四周湧來苗人士兵將苗寨圍了個水泄不通。

程清璿見她麵色慘白。下意識伸手探了她的脈象。手指微動之後雙眉深蹙,低聲道:“你脈象紊亂異常、虛弱無比,是發生了何事?”

若芸聽到他久違的聲音竟鼻子發酸,既想哭又想笑,怔怔的看著他,想起那日他折笛相拒,眼下他目光驟冷儼然有些生氣,她不敢妄為。掙紮之下隻緩緩搖了搖頭。

“我早就知龗道她跟著,給我來這麽一出。倒是對不起苗王這半個寨子了,嘖。”一抹火紅從天而降,夏朱月罵罵咧咧的順手射出幾支羽箭去向那樓頂的黑影,一戴著苗人麵具之人迅速的避開跳往另一處。

夏朱月不急著追,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苗兵湧來將逃跑的大巫驅趕至附近。

大巫身著純黑的闊袍疾速飛奔、妄圖擺脫那些追兵,同那樓頂逃跑之人險些撞上,看清來人便不由爆喝:“青鸞,你幹的好事!非要在異姓王麵前動手,為何不聽我勸分兵除之?!”

那躲藏的人影正是青鸞,見苗兵在底下團團圍住,反而收住腳步,遠遠朝著若芸所站的地方平靜道:“真是可惜,不能讓尊主親眼見到所愛之人慘死,可惜可惜。”

她連說幾個可惜,多半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若芸聞言竟暗自嗤笑,她竟然說她是他所愛之人?她難道不知龗道她如今是賢妃,而程清璿早已……

她忽然惶恐,猛地扭頭盯著程清璿沒有半點驚慌的神色,再一次愣住了。

“你不能殺她!這是違抗命令!你好好呆在京城不幹,非要來苗疆參一腳,到底為何?!”大巫氣急敗壞,著急的看著下麵的苗兵越聚越多,幾個扶蘇近衛也已經登上臨近的吊腳樓。

“你這個煉蠱失敗的廢物,沒資格說我!”青鸞狠狠回敬,轉而朝著這邊痛聲疾呼,“朱月大人!當年若不是他無法施救在前、讒言汙蔑在後,我等又怎會被逐?今日我終於再龗見到您,親口告訴您,我們是無辜的!”說罷,摘了苗人的麵具,痛心疾首看著夏朱月。

“生天南星五錢入粥米之中,解毒甘草類水粉皆提早被人撤走,我同軒墨當時若知切喉止窒之術倒是能救一下。當年苦無憑據隻得留你一命,你在此妄稱無辜,恐除了你,其餘人真是無辜。”程清璿緩緩說著,聲音不輕不重卻剛巧叫青鸞能聽見,手臂還是牢牢的牽著若芸沒有鬆開半分。

“甚好。”夏朱月卻懶洋洋的拋掉手中的羽箭,朝著青鸞啟唇一笑,讓周圍人都摸不透他到底是何心情。

一瞬絢爛將她魅惑至深,手中的麵具順著吊腳樓摔到地上、裂成數瓣。

“你既心係南王夏朱月,為何又要殺他?”若芸看著地上的碎片,搖了搖頭。

“嗬,為何殺他?”青鸞從恍惚中回過神,突然瘋魔般笑了起來,“若不是他,我會被逐出境、漂泊無定?若不是他追殺,我會走投無路投靠清平教?若不是他,我會聽人號令躲到宮中、行使那糟老頭的命令?若不是他,我會被迫交出淬火令?而他、卻躲在南疆十數年,飲酒作樂、姬妾成群!”

若芸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著她亦愛亦恨、亦仇亦親,她恨夏朱月、恨程清璿,同時也備受當年之事的煎熬,執念至深為見夏朱月一麵而前來南疆,見到心心念念之人卻一瞬崩潰,埋藏十數年的情感就這麽橫到夏朱月的麵前。

這種情感她並不陌生,她在胡舒兒眼中看到過。胡舒兒帶著這種情感將一碗血海棠給她灌下,而青鸞殺夏朱月極為親近的胞姐時,怕早就如此瘋魔了罷。

夏朱月聽到“淬火令”三個字。綻放至極的笑容漸漸冷下來,像是盛開的妖嬈罌粟忽然頹敗、露出極為危險的信號,抬手撚了一綹發絲順指撫過,麵露平靜之色:“你既然認了,本王也給你個痛快。”

夏朱月邪笑一聲,以指覆唇,尖利的口哨嘯出一聲。

“朱月住手。引毒物前來恐你收不住。”程清璿明著勸,手指已經搶險點了他脖子處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在夏朱月憤恨的眼光中轉身朝青鸞道。“一己之私,莫要找他人作借口。”

青鸞麵色轉瞬灰白,提了雙刀便想突圍,身後站了許久的人終於按耐不住。忽然騰空而起、落到吊腳樓上。

“赤炎。你別做傻事!”若芸看清那人是赤炎便焦急的大喊,可赤炎早已同青鸞廝打起來。

赤炎同青鸞打鬥中,那大巫悄悄的順著吊腳樓滑下,跳下一瞬,那苗兵中便有人慘叫著倒下。

“蠱毒!”有人觀察異狀而色變,大聲警示,當即有懂蠱的人放出蝶狀的蠱物來相克。

苗兵接連倒下,大巫幾乎靠著下蠱與前來救援的苗人馭蟲者緩緩突圍、往苗寨外撤退。

程清璿既不肯放開若芸抽身上前。便不得不抬手解了夏朱月的封穴。

夏朱月能動後那卻並未繼續吹哨,而是高高揚起紅袍衣袖。點地飛馳過人群,所過之處一片觸目血紅。

大巫眼看著就要逃走,卻忽然抱頭倒地、慘叫連連。

若芸身處外圍卻絲毫無感,見那紅光衝天便記起這是他曾使過的幻術,怕是那大巫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幻影,能如此驚恐打滾、仿若火燒。

可近衛分神相幫之際,赤炎明著出劍卻暗著推掌,斜斜打到青鸞肩上,將她整個人擊落、向後墜入湍急打轉的河中,當即有近衛跳入水中追去,無奈夜深光暗,早已看不太清。

剩餘的火器引出幾聲巨響,聲響過後寨子便趨於安靜,隻是夏朱月的幻術範圍頗大,除了大巫,連苗兵也慘叫不止。

夏朱月佇立在最高的樓頂,媚而陰鷲的雙目沉沉的看著青鸞落水的方向,除了身上火紅的衣衫,整個人都似乎沒入黑暗中那般陰冷。

寨主這才被攔著的侍衛放開,拉過根火把到大巫麵前抬手就給了他兩記耳光,怒斥道:“混賬!煉毒要害我東寨的竟然是你!說,還有沒有同黨?!”

若芸扭頭不去看那紛爭,隻略為擔憂的看了看遠處的夏朱月,搖頭之餘便覺腦中血氣匱乏、昏昏欲倒。

“這裏交給他,我們走。”程清璿像是很放心此時的夏朱月,帶上隨侍近衛便拉了她而去。

若芸雖知血蠱作祟、身體難受之極,但此刻卻異常的清醒,她清清楚楚的知龗道他在她身旁,沒有推開她、沒有讓她自重,沒有對她視而不見、避而不及,可無數話堵在心口,讓她對著他就是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待她坐上輕舟、靠在軟榻上歇息,程清璿便拉過她手腕替她施針,邊道:“朱月說有人為餌、按兵不動,聽到逆譜而彈便知竟是你,幸好你順了青鸞的意,否則她提前動手我也無從護著。我隻知軒墨在京定是無礙,誰知他竟會送你來此,恐因你病弱之症。”他說著,摸著她的脈象神色凝重起來。

她已與他陌路良久,為何還要護著?是他讓她自重、不複相見的,可是……

若芸像是被抽空了思維那般一動不動,隻是直勾勾盯著他的眉眼、目不轉睛,生怕自己動一動這夢就又要醒了,她又會回到牢籠般的宮中、回到永安宮暗無天日的絕境之中。

程清璿發覺她神色異樣,握起她另外那隻手意欲下針,誰知掰開她的五指,隻見一枚金葉小令在手,頓時他柔和的神色便覆了霜般冷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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