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聊其他的,統統不回。
當秦文浩在微信裏說他馬上就要回來了時,我正在沃爾瑪裏,像小跟班似的跟在母上身後,推著購物車,看著她把一件又一件的補品往車裏扔。
醜媳婦終要見公婆,沒錯,明天我就要到劉明的老家,仁壽下麵的一個小縣城,去見我的準公公準婆婆。
本來母上也蹦躂著想去,剛好街道辦有表演任務,隻能作罷。
人生第一次,那麽感謝黨和國家。
可她非說,自己不去是對人家的不尊重,得買多點兒禮物賠罪,然後我就成了那苦逼的搬運工,因為劉明提前回去了,說是要收拾收拾,好給我騰間房。
嗯,我是沒想到,他媽媽會這麽忙,連整理房間的時間都沒有。
母上就是個矛盾綜合體,買的全是玻璃的瓶瓶罐罐,非說玻璃的無毒害,林林總總加起來小四千,我說包個車去吧,她嫌貴,非要我做人肉護法,把她的心意捎過去。
總之我就這麽拖著大包小包,就跟春節回家探親似的,一路不敢閉眼,遇到顛簸的路就把袋子全拎起來,生怕磕著碰著。
兩個字,折騰。
我以為,再怎麽著劉明也會來車站接我,沒想到他就隻發了條短信:“下車叫輛三輪,到三合場第二個路口,最多五塊錢,我在我媽鋪子那兒等你。”
我覺得自己絕對是欠虐的德行,可有什麽辦法呢?來都來了,按部就班進行就好。
估計三輪車師傅覺得自己是開戰鬥機的料吧,一路狂飆,聽著袋子裏叮叮當當的碰撞聲,別提心裏有多絕望。
終於到了目的地,說好的五塊變成十塊,我也懶得爭,直接甩了十元鈔票過去。
張望四周,典型的小縣城模樣,全是三層樓房,街道上塵土飛揚。
脖子都快扭斷了,仍沒見著劉明,沒辦法,隻好給他打了個電話。
“到了?”
“嗯!”
“哦,我馬上出來!”
電話掛斷沒十秒,就見到劉明從離我幾米遠的一家小店裏慢悠悠地晃出來,很自然地提起那些禮袋。
“走吧,我媽在屋裏呢!”
我低頭看了看單獨被留下的行李包,咬咬牙,拎起就跟了過去。
我以為他家的小店就是家小賣部,沒想到麵積還挺大,就跟小型超市差不多。
坐櫃台那兒嗑瓜子的,估計就他媽,和劉明體型截然不同,圓乎乎的像個球似的。
“樊阿姨,你好!”我乖巧地打招呼。
他媽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視線又回到手機播放的連續劇上。
“嗯,隨便坐吧!”
氣氛,稍冷。
劉明似乎也覺得有些尷尬,趕緊把那些禮袋放到櫃台上。
“媽,這都是嵐嵐給你買的!”
是母上買的……
我默默地在心裏糾正。
“哦,放那兒吧!”他媽的語氣依然冷淡。
這樣的冷淡,一直持續到劉明把我帶走。
我以為樓上就是他們家,沒想到他媽說那是租給大學生過夜用的,然後劉明就騎起電瓶車,把我載到田壩裏的一戶農院裏。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劉明要說得提前回家收拾,給我準備的那間房估計很久沒用過,純土坯,四個頂角全是蜘蛛網,枕套和被單一股子黴味兒。
還好,就住一晚上……我這麽安慰自己。
劉明他爸出去打麻將了,家裏就隻剩我跟劉明,這裏又沒WIFI,無聊得我幾乎想摳牆來玩。
“嵐嵐,要不你來準備晚飯吧!還能掙點兒印象分!”劉明笑嘻嘻地跟我說。
現在已接近五點,看著冷鍋冷灶,我早已猜到這樣的結局,默默地點頭。
不是我吹,我做的菜,絕對秒殺不少餐廳的大廚。
那會兒跟秦文浩在一起,別人看我的目光總有些異樣,於是我就拚命學做菜,用賢惠來彌補外貌的不足,直接從做個蕃茄炒雞蛋都會糊成一鍋湯的廚藝小白,進化為川菜粵菜包餃子擀麵條樣樣精通的全能型選手。
雖然,這過程挺糟心的。
還好家裏不缺原料,趕著時間做了三菜一湯,劉明直誇我能幹,他爸倒是挺高興,吃得狼吞虎咽,一點兒都看不出病怏怏的樣子,他媽依然冷著一張臉,就好像我欠了她幾百萬似的。
能不能討他媽歡心,我倒是無所謂,反正結婚以後又不會住這兒,回頭還給母上打了個電話,說這兒挺好。
吃飽喝足,他爸又趕牌局去了,我閑著沒事,就瞎溜達,溜著溜著,就溜到茅廁那兒去了。
劉明家的茅廁跟豬圈是挨著的,這樣的結合讓我這個第一次深入四川農村的小白感覺很驚奇,那些豬崽個個好奇心賊重,你拉個屎能一直把你瞅著,還不停地擄嘴,就好像你拉的不是屎,是它們的口糧。
就在我滿腹好奇參觀的時候,一頭小豬的鼻頭被卡在食槽裏,叫得跟要殺它似的。
我於心不忍,幹脆翻過豬圈,蹲下身把它拉了出來。
正準備往回撤,突然聽見往這邊的腳步聲。
“明仔,這個媳婦兒,我一點兒都不滿意!”
是劉明他媽的聲音!心裏一涼。